然而武飛作為局外人卻可以感覺到:這幫人雖然開朗健談,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樣子,但其實很空虛。在寥寥幾次往北路軍中解送物資時,武飛就發現,這些軍中骨幹們談論的大多數都是“錦衣還鄉”這種理想主義話題。
…理想主義和現實主義分割線…
武飛南路軍中的軍士們很現實,爵位匹配土地產權,匹配官僚培養體系,拿到戰功是回家重新劃定秩序。根本用不著穿著錦衣騎著高頭大馬來昭示自己歸來。軍爵在地方官僚體系竹籌中自有記錄!在各種裁決體系中有優先特權。自己回來之前,功勳就到了鄉里。換而言之,只有鄉里面沒法理解戰功的收益,才需要士兵自己去回鄉顯擺啊。
戍天曆29年後,武家軍北路大軍的中層軍官,七成都是這些旁支寒門派系。
以州和竹州為例,他們就是自身無法分配給本地旁支一個名分,所以才投資給武恆羽的。所以能指望透過戰功對這兩地財富進行再分配嗎?不可能的。這些旁系在外面打得再厲害,帶來資產和女人,最終只會給其宗族內一個上香的機會。但是族內的嫡系還是嫡系。
這問題就大了!一群有知識,有理想,無產,不確定恆心在哪兒的青年,並且合流一大批同樣原子化的下層青年。這些屬性在宣衝前世世道中,無論在哪個地區國度,都是妥妥的不穩定因素。
這幫人所期待的領導是什麼樣子?——武飛:這題我知道,這需要一個天降猛男,需要足夠高大強的人設,帶著他們打破現行秩序。
如果說南路軍是一塊鐵,北路軍就是炸藥。
正如武飛把南路軍經營的如同鐵桶一樣,北路完全是被武恆羽握在手中。
武飛擅長的是後勤,但由於北路軍內“勇冠”光芒太盛,武飛就是再拿別的戰功,也永遠是老二,根本無法撼動武恆羽的控制權——因為自己滿足不了北路軍內這幫理想主義者們的心。
武飛也不敢替代武恆羽,武飛:他們(北路軍)就是炸彈。看似理想很空虛,實則眼界非常高,他們就不是給了墾拓點可以打發安排的。這是一群要拼一把就當家做主的爺們。
武飛對北路軍現在的態度是:“各位爺,你們那邊請,咱家廟小容不下你們這些大佛,當然盤纏家裡還是湊得齊的,向北,去找大爻去尋理想,求未來哈。“
…從“門清”到“理不清”…
30年,武撼巒在軍中接見了家族子弟武轟,聽其彙報。但聽著聽著,臉上笑容變成“想抓小鬼”的表情。
在一旁的武恆羽也很高興地見了這個族弟,熱情的原因很簡單,北路軍現在是越來越壯大,但是本家弟子卻不足。
而在性格上來說,武恆羽是要比武飛更加傾向於自家人。
武飛在賞罰上絲毫不看自家人的面子,麾下將軍職中,姓武的極少。只有親兵和安全域性那邊名冊上才多見武姓。
武撼巒聽完武轟說過家裡面相關事項,武飛已經越過雍雞關,開新城,且開始用刀劍指引南方部落們種田這類情況後,點了點頭。
因為今年以來,天翅城、雍雞關囤積收攏糧食的速度很快,他還擔心是不是老家那邊餓著了。
畢竟從稅賦上交情況來看,老家的南部三個郡在朝廷這兒是人口寡且貧窮,但武飛籌措的糧草規模完全超過三個東華郡對朝廷所繳了。
聯想到武飛在別的地方刮地皮,他都有些擔心會不會自家已經天怒人怨。
哦,現在得知自家本地一切安好,異族農奴們開墾了大量山田以及澇地,用雜薯和芋糧完成了本地的口糧供應。算是放下了心來。
等到武轟回營地後。
武撼巒坐了下來和兒子武恆羽道:“我們看來得要自己去北邊了。“
北路軍在隴右郡駐紮時,武撼巒就能猜測到朝廷要調動自己。
至於把大軍開到那裡幹什麼?朝廷沒有明說,但猜也能猜得到,就是渤王逃到那裡建立一個“偽貫”國。以及和偽貫相鄰,非常不穩定的浱州的樂浪王。
武撼巒絮叨道:“我本來是想要等,源常一起來的,我們仨全了一起北上,屆時事情能穩個九成了。但是他那兒忙得很,家裡面缺不了他。”
武恆羽皺了皺眉頭,他雖然很贊成武飛,但是聽不得武撼巒把武飛說的格外重要。
武恆羽隨後說:“父親,這次北上,未必要那麼謹慎,我軍磨鋒藏銳久矣!更何況軍中有多位法師相助。實在難敗。”
武撼巒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勝了之後呢?”
武恆羽:“勝了之後,當然是要擒賊擒王了!”
武撼巒看了看這個兒子,無奈苦笑。要論打仗衝陣,的確是有那麼點天賦,但就是不懂朝政!在這方面,如果武飛在,可能早就想到了。即,武家軍在東華郡紮下大營,其實已經就引起朝廷一點忌憚了,在直接攻破貫國後,立下大功,朝廷該怎麼賞賜?
武飛現在都不上報邊境人頭數量了,因為知道朝廷這時候壓根不會賞賜了。理論上可以換爵位,但是其實也早就到了朝廷心理上限,朝廷不想兌現,但如果不得不兌現,只會捏著鼻子加封,然後死死的防範著。
朝廷現在想要武家軍作為磨子,逐步逐步把偽貫碾碎,然後再由朝廷派遣的一路大軍把“渤王”給逮住,收攏頭功。
武撼巒對武恆羽說道:“安排大軍先鋒開路,記住要慢,走走停停。不要和樂浪王發生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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