戍天曆29年後,武飛治下的嶺南關內區域,無論是商戶還是田裡種田的農戶們,都出現了前所未有的凝聚。
向南用兵,維繫商路,已經成為全體共識。
哪怕不識字的人都能掰著手指頭,說出出關好處,即關內的土布、草繩、陶器能對南邊換來牛,木,礦產,奴隸,藥材等稀罕物件。而街上撿糞的人都知道,大兵過關,大量牲口雲集可以有很多糞便來撿。
在這樣的氛圍下,一些坊間說書人在宣講南關風景時,一些鄉間的人都主動提出反問:“為什麼上次向南沒有過靈江呢?如果過了,商利更高。”
可見現如今雍雞關內鄉土百姓們的侵略性有多強。畢竟在目前為止,出關一直是表現出“不虧穩賺”的屬性,並且出關利益也的確是廣泛的散給了中下層。
哦,值得一提,這些在鄉間說南疆故事的人,是武飛授意的。
武飛沒膽量直接讓軍隊唱“大帥練兵歌”,但是藉助這些南疆固有說書人,搞宣講體系還是在悄悄搞。
武飛:直接僭越是不行的,繞個圈子僭越是可以的。
武飛找到自己親兵,從他們家招募一些子弟混入這些說書人隊伍組成“安全域性”,辦這種事。
武家軍在收人的時候,往往是有兄弟在家中的。因為怕的就是兩個都殞命在戰場上,即使是撫卹錢財足夠,老者也無人送終。武飛身旁親兵也都是這個家庭情況,而現在武飛手上缺人!剛好這些活是關內活動,不用在戰場搏殺,於是乎就讓親兵們把家中子弟喊過來幫自己做事,而這些親兵們也挺樂意,即家裡面多一個人來領取軍餉,並且還是直接幫將軍做事。
這些“順風商隊”派到各個戲班子中的宣講隊,不僅僅是宣講,還要收集民間反饋給武飛。
在第一次安全域性的會議上,武飛聽到了其中一個隊長替代民間朝著自己發問:“什麼時候,一波打過靈江以南,犁庭掃穴。”
武飛面對會上期盼的目光,頗為汗顏,給了模糊回答:“一切等時機,目前情況發展有利於我們。”
武飛心裡搖頭:李牧用三年才解決趙國的北邊問題,我何德何能,慢慢熬吧。
…時機很快就到了…
四月,在大雨紛飛的時候,一位南疆部落角人跌跌撞撞來到關卡前,叩門求見大帥。
此人是卡姆,在他敘述中,自己寨子老實本分,不知怎麼的,就被周圍的壞部落劫掠了。那是聞者落淚,聽者傷心。恨不得立刻帶上甲兵過去主持正義。
當然這些供詞,武飛看完了一遍後,打了一個哈欠。——前世作為從小看意林,讀者,考試寫煽情文才能拿分的一代,根本是不相信某個族群集團溫和善良遭遇無妄之災的話。儘管沒有了解詳細事實情況,武飛確定這是兩個部落突然反目成仇,應該是因為利益,絕不是一方突然變壞。
武飛遠遠地瞧了瞧這個叫做卡姆的傢伙,他頭上的角存在拋光痕跡,這相當於做美甲,是角人內炫耀富有才會有的行為。隨後又看著不斷對他人講述自己慘狀善於表達的樣子,莫名想象出此人在得意時刻對他人嘚瑟的樣子。——得益於前世網路,武飛是見多識廣了。
武飛來到卡姆面前,如同幹部慰問一樣,緊緊地握住了他的手,表示:“你的遭遇我深感同情,放心,這件事實在是喪盡天良。本將軍是大爻委任的鎮南將軍(沒這個號,只是偏將軍)!有責任維護地區和平穩(語氣漸小),嗯,保境安民,是本將軍職責所在。來人啊,請這位鄉民下去好好安頓,細細的理清狀紙。”
講武堂中,武飛將手下的部將們找過來,討論這件事情。
在絹布地圖上,武飛點燃了油燈貼近,地圖上顯現出了卡姆部落附近的情況。推斷出偷襲這個部落,可能是其他部落進行了參與,武飛點了一下趙屠,這個戰將應聲道:“將軍,給我三百人馬,我端了這個部落。”
武飛啪的一下敲了敲他的頭盔:“就你能!”
武飛開始擬定計劃,派遣部隊抵達這幾個疑似是參與打劫卡姆部落的幾個部落前,踩點一下地形,同時放話給這些部落,用武力詐一下,讓他們把卡魯部落的人給放回來。
另一位將領問道:“如果他們放了人了呢?”
武飛:“嗯,那就就此了事,任務完成了。如果他們不放人就在旁邊盯梢,等到六月大軍抵達後再說,如果部分放人,部分不放人,就給我盯著那些不放人的部落,等到蒐羅到他們‘搶劫歸順我方部落’的證據後,再行動。”
很顯然,武飛在這件事上是“寧事息人”的態度。
望著周圍兵將不解的目光,武飛恨鐵不成鋼:“如果是為自己核心利益打仗,當然是要快刀斬亂麻。但現在咱們是要主持公道。這斷案要仔細,要得各方辯手在我們的主導下充分發言後,我們才能敲下驚堂木,宣佈我們判決。”
這麼一說,諸多將士明白了,這不就是要做“青天大老爺”嗎?
趙屠聽到這麼麻煩,一時間縮到了一旁不再說話。
武飛端著冒著碳酸氣泡的“醒酒湯”灌了一口,潤了潤嗓子後說道:“主持公道這件事,是有人需要‘公道’才行。現在在堂下擊鼓的人只有那小子(卡姆)一個,現在就這麼一個‘部落之間仇殺的漏網之魚’來到咱們的大營前,就能呼喚出咱的大軍,當我軍是‘滴滴快打’,嗯,是‘刀子’嗎?
放心,這事情沒完,只要那些部落迫於我們的壓力放人出來,那麼這些放出來的人,不會就此和逮著他們的人恩怨了結,會有更多的人來要求我們主持公道!”
武飛目光凝視這些兵將:“用兵需要考慮,天時地利人和,天時是每年的旱季,地利呢,是背後依託著關卡可以撤退,至於‘人和’就是交戰區域內越來越多的人希望我們勝利!我需要一個人去走一趟。”
趙屠站起來想要領命。
武飛擺了擺手:“你坐下。”
武飛點了一個親兵,讓他領一支部隊過去主持公道,並且交給他一個匣子,匣子內是幾條底線方針。
一言蔽之,卡姆個人最想要的“索要公道”,目前僅僅是他個人。
武家軍想要藉此事插手進來,卻是有自己戰略考量。這個戰略考量就讓南疆各個部落注意力都關注過來,瞭解到“武家軍有能力主持公道”也有意願“應邀主持公道”。
用宣衝前世大國博弈的案例,當時東方為絲路上那些微不足道的小國發言,單看是沒有意義。最多隻是增加其他大國干涉小國的難度。
但是隻要有一個小國因為自身努力進行抵抗,結合東方外部發言和支援,成功阻遏其他大國干涉。這樣的案例就能引起更多需要“公道”的國家出來呼籲。
而一旦越來越多小國全面呼籲後,那麼就真的可以應邀伐無道了。
…雍雞關在雨季中再度開啟,幾隊兵冒雨開始前進…
五月初三,武家軍的一支三百人的武裝力量趕到了事發地點。在卡姆的領路下,朝著這些寨子討要“人丁”。
卡姆本人是想要在仇恨下“衝昏理智”,趁機把事情鬧大,藉著自己帶來的武家軍在這裡一下子把事情解決了。
但是他的“仇恨”被武家軍隊官的理智給勸住了:人回來比什麼都重要。蒜鳥,蒜鳥。
或許是因為,三百人的披甲刀手武力震懾,讓這些部落的青壯覺得沒必要真的打起來,亦或,這些部落中的老年人,對自己搶劫其他部落的事情,是覺得有點不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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