隴右郡北部的大營中,從東華郡那邊招募的礦工隊伍已經陸續抵達。人馬輜重進入木樓柵欄中,鼓聲和號角在各個營地中交替響起,指揮每一隊分別入列。
而在一個月前,先前嶺南那一批士官們提前抵達了,接管了武撼巒給的八百兵丁們,然後按照操典構建這個營地,並且僅用二十天就完成了營地的核心設施。
這些設施包括淨水池、伙房、馬廄,糞坑等一系列看似不起眼,卻是大軍常用、實用的設施。
故東華郡招募的那些礦工們到了營地,只要簡單紮營就能入住。
值得一提的是,第一批士官營建營地時所用的這八百兵丁,是從北路軍武家子弟手下的兵分過來的。——這些人馬分出來可是有講究的。
武撼巒提前給自家這些被分了兵的武姓小子們提了個醒:現在不要嘰嘰歪歪,捨不得,收你們這些人馬是為你們打前站,等到武飛過來後,會把你們一股腦塞過去。
這些武家本地子弟們聽到是武飛來了,則是安心下來。只要手下兵不是分給外人就成。更何況自己去武飛麾下後,人馬還是自己的。
武家內部,武飛的人緣比武飛想象的要好的多。武源常和武恆羽同為武家同輩,但關係更像是“八柱國”之間的關係。
北路武家軍們在這幾年發覺一個規律,那就是大軍紮營後,隨著武飛那一波家書送來,南商也就跟過來;而軍中採購們跟著南商進行採買,三天後鍋裡面就有油葷了。
所以武飛來了,大軍日子會好一點。
…親戚即將匯聚…
中軍大帳中,武撼巒這邊在看著賬目,即這三個月內從南商手裡邊接收的火藥,兵甲,軍糧等供應單,對武恆羽說道:“小子把家操持很好,南方已經平定,我等後顧無憂。”
這邊正用刻刀在竹簡上刻字的武恆羽甩了甩自己酸脹的手:“他什麼時候來?”
很顯然武恆羽迫不及待地想把事情甩出去。
武撼巒沒有抬頭:“他在和朝廷談價,不能催他。他派來的人你多照顧照顧,快速熟悉一下北軍的情況。”
武恆羽:“源常來我們這邊,家裡真的穩嗎?”
武撼巒:“南邊每年十月讓他回去把家裡理一理。”
“來回奔波,是不是,太難為他了?”關於武恆羽的疑惑,武撼巒:“今年他有異獸坐騎,往返不過兩日間。還有~”
說到這,武撼巒覺得聊天時間夠長了,對武恆羽催促道:“把地圖研究好。浱州的事越來越不穩了,朝廷隨時要派我們頂上去。”
…血紅,顱骨…
浱水五郡,樂浪郡中。接受戍帝指派的朝廷欽差,乘坐車馬剛剛進入州府地界,就被一股腥煞汙染,車馬不得不停下來,展開絲屏來遮蔽。
然而隨著靠近城池,這股子不適感愈發糟糕。欽差進入州府城池後,是聞到一股不同尋常的瘋意。城池內居民熱鬧的奔走,無論是乞丐,還是富商都在奔走中呼喊著什麼,只不過乞丐是在牆角用石子代指什麼進行壓注,而城中布衣者是拿銅錢,綢衣者拿銀片。
在這狂熱博戲的氛圍中,城池中人,面龐上都帶著一絲不正常潮紅。且發生衝突後動輒打的頭破血流。
這位欽差已經來過幾次這個城池,可現如今感覺到這裡越來越不正常了。不由對自己入城後,城中派來的隨行甲士們進行訓斥:“樂浪王在哪裡,為什麼不出來聽旨?”
然而甲士們沒有理他,而是揚起鞭子,抽在一旁的路人身上,路人頓時倒在路中央。馬兒似乎也患了瘋病,迅速踩上去,隨著馬車碾過血肉,車行走更快了。
然而馬車在街道上拖曳著血痕,街道上的人卻見怪不怪,甚至圍觀者在圍觀這輛血馬車時,甚至有了叫好的聲音。
朝廷使者被突然顛簸,咬了舌頭後,抿嘴默然。儘管大爻各地的將軍都有些跋扈,但在接待天使時都是符合禮制的,而這兒已經自上而下禮樂崩壞了。
朝廷使者最終在鬥場中找到了樂浪王。鬥場上,上千城中軍將以及世族們圍觀著獅虎搏鬥;而樂浪王本人一身鮮血,似乎剛剛下場親自參與了一番。
樂浪王走出場時,鬥場中搏殺沒有停。因為這一場是二十位王府親衛拿著斧頭進入場地對戰另一側的一百多個拿著刀子的偽貫戰俘。
戰俘們雖然人多,但是王府親衛們彷彿是瘋了一樣,因為砍殺一人,血色就會浸潤到了身體中,整個人身體如同加熱的鐵塊一樣,越來越強。
樂浪王走到了欽差面前,一把奪過了欽差的聖旨,並不是欽差不宣讀,而是樂浪王光著上半身,胸毛還沾血穢。這種失禮的模樣怎麼宣讀聖意?
樂浪王看完之後,直接拿著聖旨朝著胸口擦了擦血穢,隨後揮了揮手,一旁被按著的欽差手中被塞進一把刀。然後挑選一個偽貫的俘虜,把兩人推進了鬥場中,然後饒有興趣地看著兩人廝殺。
神都的山河社稷圖上,這五個郡一下子脫離王氣的統治。
…叛亂可控爆發了…
武飛抵達了北路軍團,見過了自己的伯父。一起出席了大軍隊督級別宴會。這其實是為武飛擺的接風宴。
但武飛覺得這是武恆羽的秀場。因為他一登場,所有在場青年一輩的隊督都以他馬首是瞻。武飛看著端坐在帥位右邊的武恆羽,心中吐槽自己這族哥:如同惡霸犬一樣兇橫,一出場就讓不少人嚇得哆嗦。
但是沒等武飛怎麼繼續點評武恆羽。武撼巒作為主將甩出旗令,讓武飛組成一營,單獨領三千兵馬。
營帳中,插翅虎是猛地起身,如同橘貓一樣目光眼巴巴的看著武飛,話說武飛這次給它帶來那幾個妹妹,都是新來的隊督的坐騎,分營了,不是讓它麻煩了嗎。
武飛這邊對插翅虎對了一下眼,有了足夠暗示後,這隻大頭老虎立刻裝睡,武撼巒是看到了這,用小幅度的肘擊一下靠在自己背後坐騎,但這老虎好像真的睡著了,無動於衷。
隨後武飛看到武撼巒分給自己的隊督後,發現一個問題,分給自己的都是武家人。
而另一批人對此很不屑,依舊是以武恆羽馬首是瞻。
武飛想了想後明白了原因,那些操著東華,,竹地區口音的隊督們,他們的老家,自己都刮過地皮。(武飛也知道自己名聲壞)
雖然後來他們也都知道自己(武飛)是一視同仁的刮,且刮的錢基本用於供養大軍,感官要好一點,但是“第一印象”還是太惡了。
就在宴會後半部分,朝廷天使到場了,宣佈了一個重磅訊息,那就是正式宣佈北邊的樂浪王不臣,命令大軍開赴浱水。
並且這道旨意不一般,朝廷頒佈了一道金牌令箭,一道人影從中閃爍出來。
武飛昂著頭,如同好奇寶寶一樣看著這個在大營中出現的投影,這個投影也看過來。
武撼巒這邊則是眼疾手快,一腳把站的筆直的武恆羽踹在地上,另一邊把武飛拉扯到地上跪著。
令箭中戍帝發出聲音:“朕特許汝等大軍在浱州開衙設府,暫替朝廷安民!”
如此縹緲聲音發出後,金色人影淡化了。
武撼巒則是帶著族內子弟們跪著領命承受天恩。
這是大爻幾十年來首次授予兵家臣子這種不受任何文官節制的命令,可見樂浪郡的變化之突然——樂浪王這個逆子到底惹了陛下多大怒火?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