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大人可來了?長公主如此不敬,容大人身為內閣首輔,理應站出來彈劾。”
“容大人已經老了,還彈劾的動嗎?人家可是連親兒子都搭進去了,誰知道他還有沒有膽子與公主對著幹。”
“都別聊了,馬上就到鳴鞭的時候了,再不過去就遲了!快走快走。”
過金水橋後,眾官員到達奉天門丹墀,文官為左班,武官為右班,在御道兩側相向站立,等候皇上聖駕。
沈霧自然是站在最前方,她今日就是要給沈括不痛快,站了沒一會兒她便懶洋洋找來陳旺。
“本宮站累了,給本宮端個椅子來。”
比起從午門上朝,似乎朝會坐著也不算什麼大事。
陳旺面如死灰吩咐小太監給她端了來。
文武百官表情各有不同,沈霧的下屬從武的較多,武官個個笑呵呵,脊背似乎都挺直了許多。
文官前列有個留鬍鬚的官員胸脯上下起伏,拿著芴板的手不斷髮抖。
伴著鐘鼓司奏樂,沈括自奉天門上廊下緩緩走來,他今年十九,眉宇間還帶著少年的青澀,但已有上位者的倨傲和自大。他眼下青黑嚴重,瞧著像是沒睡好的樣子。
在他身後是穿著赤色飛魚服的容復,沈霧視線掃了過去,二人四目相對。
容復見她坐著,眼底閃過一絲驚訝,繼而長眉緊皺,面露厭惡。
沈霧錯開視線,眉頭都未動一下。
沈括在御座上坐好,鳴鞭後,文武百官行叩拜禮,唯有沈霧站在原地。
直到叩拜禮結束,朝會正式開始,她慢悠悠地又坐了回去。
沈括搭在膝上的拳頭緊攥,臉上還要維持體面的笑意,直到鴻臚寺和邊關奏報都結束,奏事開始。
一名御史出列,大聲說道:“皇上!昨日攝政王府前,長公主毆打裴家老夫人,其婆母許氏,引得京城議論紛紛,人心惶惶!恕臣直言,長公主身為女眷,做出此等有悖倫理之事,實在應該嚴懲!”
一言出,引得無數附和之聲,沈霧的擁躉也不少,陸續站出來與人打擂臺。
“昨日之事細細追究便知道是許氏和裴謹言先不敬公主!宗室娶親,先論君臣後論姻親,有何不對!”
周御史:“當街打人就是不對!何況打的是長輩!公主便能這樣不守規矩了嗎?我朝公主還有數位沒有出嫁的,若爭相效仿,豈不成了笑柄!”
他越說越上頭:“往後公主若要和親,到時傷的可是兩國邦交!”
啪——
軟鞭破空的聲音打斷了周御史的吐沫橫飛。
奉天殿前寂靜無聲。
眾朝臣震驚地看著手持軟鞭的沈霧。
多久了?自從先帝去世,沈霧攜幼弟登基,這樣在朝堂上掄鞭子,腳踢御史手打奸臣,蠻橫不講理卻還有先帝無條件庇護的長公主,多久沒出現過了?
正是因為久了,當時那種畏懼已經遺忘了,可人還是那個人,鞭子依然是那個能把人抽得嗷嗷叫的御賜之物。
沈霧捲起軟鞭,一下下打在自己掌心,慢悠悠地對臉色煞白的周御史道:“本宮糾正你話裡的幾個錯誤。”
“其一,本宮是大慶長公主,稱得上本宮長輩的只有大慶列位國君,和當今太后。其二,本宮的規矩就是大慶的規矩,大慶律法都是本宮改的,太廟擺著,大慶列位國君都認了,你周御史不認?”
周御史臉色青白交加,撲通一聲跪下,這話他怎敢說不。
“其三。”沈霧臉色一沉,氣沉丹田:“先帝和本宮都說過,大慶的公主絕不會和親。周御史的記性不太好,來人,廷杖十記給周御史醒醒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