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下聲一字一頓說:“沈霧,把容笑交出來。”
下一刻,樑上忽然躍下無數黑衣暗衛,一人就落在容復身後的桌案上,冒著寒光的長劍緊貼容復脖頸。
其餘人則將他二人團團包圍。
持劍影衛冷聲說道:“放手。”
容復置若罔聞,甚至眉頭都沒動一下,他只是盯著沈霧,彷彿只能看到她一個人。
沈霧震驚過後才想起要反抗,但容復反應更快,立即單手擒住她雙手手腕緊緊扣住,骨節分明的手上暴起青筋,鐵鉗似的讓人無法掙開,掐著她脖子的手依然不肯松,力道不大,但羞辱性極強。
沈霧惱羞成怒,一記撩陰腿掃了過去,容複眼皮一跳,後退了兩步讓她踹了個空。
影衛一擁而上把容復包圍,持劍影衛架在他頸上的劍依舊不曾挪開,因容複方才退的那一步,劍尖在他頸上劃開了一道小口,滲出的血沿著鎖骨往下滑去。
容復並不在意,他看著咳嗽不止的沈霧,眼裡閃過一抹複雜。
緩過了氣,沈霧破口大罵:“艹!容復你他媽瘋了吧你!”
“……”
“你們出去。”
持劍侍衛皺眉,“公主……”
“出去!”
影衛紛紛退出了前殿,沈霧一個箭步上前一拳砸在容復臉上。
容復悶哼了聲,退了兩步,抹了下嘴角。
出血了。
沈霧眉眼帶著戾氣,“還你的,別以為本宮這段時間容忍你你就可以蹬鼻子上臉。滾!”
她轉身欲走,容復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將人扯了回來。
“容笑人在哪兒!”
“我他媽怎麼知道!”
沈霧心裡憋著一股氣:“本宮提醒過你最近世道亂,你容家人自己不上心。現在人丟了,你來找本宮興師問罪?本宮欠你容家的?!”
“你果然知道什麼……”
容復眯眸,手下忍不住用力,“你是要拿容笑跟我談順天府的事對嗎?”
之前的那些合作,默契,緩和關係,都不過是迷惑他的伎倆。
這才是她的目的!
沈霧恍然大悟,“你以為本宮綁了容笑,來換順天府府尹的位子。”
她冷笑著甩開容復,“本宮要是真這麼幹,現在容笑就會在這兒,你一刻不肯交出府尹之位,本宮就當著你的面斷你妹妹一根手指。”
容復瞳孔一縮。
“懂了嗎?本宮不做陰損小人做的事,你以為我怕你容家人?那府尹之位值幾個錢,本宮要費心思綁架來搶。”
沈霧緩緩道:“你之所以能那麼快推崔勝上位,是因為本宮沒想跟你爭下去。本來本宮是想和你緩和一下關係,如今不想了,你等著容復,本宮不會忘了你這一掐的。以後你給我有多遠滾多遠。”
容復輕抿了一下嘴唇,眼底閃過一抹複雜。
沈霧大步往殿外走去,再待下去她肯定會忍不住暴揍容復一頓。
看在他妹妹危在旦夕的份上,沈霧決定日後再跟他仔細算這筆賬。
可這時,廊下跑來一個身影,是容復的車伕。
他跑到門前,氣喘吁吁道:“督主,不,不好了!”
沈霧駐步回眸。
車伕:“三小姐侍女茯苓的屍體剛從護城河打撈上來!夫人氣急攻心暈倒,老爺讓督主您速速回府。”
沈霧一怔,容復飛快從她身旁掠過,臉上的神色讓沈霧心神微動。
片刻後,流心趕了過來,“公主,您沒事吧?奴婢剛去看了眼福寶,霽風怎麼說容復行刺您?”
“不用大驚小怪,他沒膽子殺本宮。”
流心湊上前仔細看沈霧的脖頸,上面的痕跡看著快消了,容復掐的並不重。
流心氣惱:“真是白眼狼,公主剛幫了他,他卻懷疑起公主綁了他妹妹。如此小人,不值得公主招攬,奴婢之前是過於天真了!”
沈霧一言不發地往外走去,流心緊隨其後。
過了一會兒,沈霧道:“你去查一查容笑的事。”
流心:“公主!”
沈霧眉眼間帶著陰霾,“容復來找我不一定是他的意思,還可能是容慎要求的。容家現在都懷疑容笑失蹤與本宮有關,容笑要真出了什麼事,容慎必變瘋狗攀咬本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連著三日,容笑沒有一點下落,容夫人已經病倒,容首輔一直告假陪伴在側,容復和容大哥也是夜以繼日四處調查,然而線索少得可憐,所有容笑可能去過的地方,都沒有她的蹤跡。
她失蹤那日並沒有帶上侍衛,帶的丫鬟茯苓溺死在護城河,誰也不知她那天去了哪裡。
容首輔和容復都不上朝,沈霧趁火打劫,將已經接任順天府府尹的崔勝擼了下來,換成了她自己的人。
容復為了崔勝沒少奔波,如今竹籃打水一場空,沈霧想想心裡痛快不少。
她做好了與容復爭搶的準備,可容復竟沒有任何掙扎,平靜地接受了這個結果。
沈霧正覺得驚奇,幾日後,事情便找上了門。
原本容笑失蹤這把火併未燒到沈霧身上,可一夜間,燕京上下明裡暗裡都說她與容笑的失蹤有關,謠言愈演愈烈。
沈霧氣急反笑,不用想都知道是誰幹的。
果然當天罪魁禍首就自己上門了。
容複比五天前更憔悴,神情也更冷,像從地底下剛爬上來。
二人隔著一段距離四目相對,氣氛像緊繃的弦,離斷裂只差那麼一點。
片刻後,容復開了口,喑啞的聲線中帶著不容置喙的強勢,緩緩道:“沈霧,順天府尹的位子我不與你爭。眼下燕京所有人都認為容笑失蹤與你有關,你幫我找到容笑,我們兩不相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