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奴才也不知,不過,鎮撫司那麼多的刑罰,只怕是鐵人的嘴,也會被掰開,何況,是人呢。”
“是啊……是啊……何況是人呢……”
沈括摔坐在龍椅上。
裴謹行一定是招供了,他一定把自己供出去了。
沈括眼裡閃過一抹決絕,“把容復叫來。”
彼時,養心殿內,沈霧正在翻閱下頭遞上來的摺子,大慶在沈霧治理下海晏河清,卻也躲不過天災,上月中州遭遇地動,損毀不少房屋,死了許多百姓,中州官員遞了好幾封摺子陳情,祭禮前沈霧已經派出御史親赴中州,巡察治災。
現在她批的摺子正是御史遞上來的,災情有了緩解,庇護所也建了起來,如今已經開始修復被地動損毀的房屋,御史請求撥款,沈霧記下,準備等會兒叫人找戶部官員商榷。
這時,流心走進殿中稟道:“公主,容首輔和幾位內閣大人正在朝房,一定要見您和皇上。”
“知道了,把他們帶去乾清宮,不必來見本宮了。”
“是。”
沈霧繼續批著摺子,直到日上三竿,流心進來說:“公主,皇帝和容首輔來了。”
“不是說不必來見本宮了麼。”沈霧不耐。
流心:“聽說是為裴謹行而來。”
沈霧眼神輕閃,撂下了筆,“帶進來吧。”
沈括帶著容首輔和幾個大臣走進養心殿,先帝在時處理政務一直都在養心殿,以前這裡除了皇帝只有一人能隨意出入,那就是沈霧,沈括剛登基那兩年,沈霧也在養心殿輔政。
沈括得權後心裡膈應,就把政殿搬去了乾清宮,也是以此跟沈霧劃分關係。
沈霧坐在案後的太師椅上,正捧著盞茶喝,兩邊是批閱好的奏章,案上還有一本正在硃批,沈括默默攥緊了手掌。
“流心,賜座吧。”
沈括坐到沈霧邊上,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都是朕無用,還要讓皇姐留在宮內幫朕批閱這些摺子。等明日朕就重新看摺子,不叫皇姐操心。”
“好,本宮樂得悠閒。”沈霧靠在扶手上,笑眯眯說:“皇帝帶他們來找本宮做什麼?”
“叫容大人他們來,是為做見證。”沈括拍了拍手。
容復走進殿中,沈括道:“容復,將你查到的都告訴長公主。”
容復:“微臣連夜徹查,今有人證,裴謹行勾結蓮花教反賊在皇上回京途中設下埋伏,刺殺皇帝,證據確鑿。”
沈霧笑容加深,“真的?人證在何處?”
“就在殿外。”
“流心。”
片刻後,流心將一個禁軍打扮的人推進了殿中,那人跪下便磕頭,嘴巴跟上了發條似的把罪全都推到了裴謹行的身上。
等他說完後,沈括立即說道:“朕也是萬萬沒想到,真是裴謹行所為!這些年,朕待他、待裴國公府可不薄!”
“既然證據確鑿,皇帝預備怎麼處置裴謹行?”
“此等反賊,自然是殺之!”
沈霧看向邊上的幾個大臣,“你們以為呢?”
那群大臣垂著頭,個個瞧不見表情,但都躬身說道:“裴謹行行刺陛下,應該賜死。”
沈括:“朕即刻擬旨,將裴謹行問斬!”
沈霧:“裴謹行畢竟追隨皇帝多年,皇帝不讓他再見見爹孃,再赴死嗎?“
”此等惡賊,不速殺之,不可平朕之怒!”
沈括並未發覺,容首輔身後的幾個朝臣臉上煞白,越聽身子彎的越厲害。
容復站在一旁,沉默的像尊玉刻仙人像,沈霧支著額,淺笑著任沈括下了處斬裴謹行的聖旨。
聖旨一路送到鎮撫司詔獄,裴謹行被獄卒強行弄醒,拖起來聽宣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禁軍統領裴謹行,背恩負義,私通蓮花教逆黨,洩露御駕行跡,致朕險遭不測。此等謀逆大罪,國法難容。明日午後斬首,以正典刑。欽此。”
裴謹行瞪大了眼睛,他受了一夜的刑,咬死了一個字也沒吐露,更沒畫押,本以為聖旨是來救他的,沒想到卻是賜死!
“不……不可能……這是,假的,長公主,長公主偽造聖旨,居心何在!”
“裴謹行,你就別再垂死掙扎了。皇上的聖旨是當著長公主、容首輔和幾位內閣大臣的面親自擬的。”
“不!不可能!”裴謹行聲音嘶啞,怒喊道:“我是皇上的寵臣!皇上不會殺我的!不會殺我!”
“你勾結逆黨,還敢自稱皇上寵臣。拖下去關起來。”
“是!”
“皇上——皇上——”
當晚,裴謹言和其餘朝臣陸續回京,裴謹言還不知京中發生的變故,她葵水還沒走,不敢見沈霧,就先回了王府。
誰知剛回到府裡就聽到許氏聲嘶力竭的哭聲。
“夫人!夫人!”
許氏瘋瘋癲癲從廊下跑了過來,身後跟了好幾個下人,裴謹言趕緊跳上長廊攔下了許氏。
“母親!你這是怎麼了?”
“言兒?言兒是你嗎?”許氏撲上前,摸著裴謹言的臉,嚎啕大哭:“你終於回來了!言兒,你快救救你弟弟吧!”
“謹行?謹行出什麼事了?”
“皇上,皇上要殺了謹行啊!”
許氏癱坐在地,一下下捶著地面,“一定是長公主挑唆,一定是她!行兒啊!你讓娘怎麼活啊!”
裴謹言身子搖晃了下,深吸了一口氣,“我馬上進宮面聖。”
許氏哭的傷心,裴謹言來不及哄她,頭也不回的朝皇宮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