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謹言來到乾清宮外,陳旺躬身行禮,裴謹言:“皇上在裡面嗎?”
“在,不過雲妃娘娘正在伴駕。”
“我有事求見皇上,請你通傳。”
陳旺猶豫了一息,還是進了乾清宮通報。
乾清宮內殿中,裴卿雲與沈括坐在暖炕上,裴卿雲插了塊西瓜遞到沈括嘴邊,卻被他不耐煩的推開了手。
“朕沒心情吃。”
“臣妾知道,皇上肯定還在為裴謹行的事煩心。”
裴卿雲放下手裡的西瓜,故作憂傷的拿絹帕擦拭眼角,“謹行犯下彌天大錯,辜負了皇上的信任。還讓皇上為他煩心。實在是不敬。”
這時,陳旺走了進來,“陛下,娘娘。”
“何事?”
“駙馬正在殿外,求見皇上。”
“這夜都深了……駙馬怎麼這個時候來了……”裴卿雲眼尾瞟著皇帝,意味深長道:“總不會是來給裴謹行求情的吧。駙馬可真是不懂事,裴謹行犯的可是謀逆之罪啊!連父親都說裴謹行死不足惜,駙馬卻來求情,可真是……”
“夠了。”沈括打斷了裴卿雲,手指按壓著眉心。
“你讓駙馬回去吧,朕現在沒心情見她。”
“是,陛下。”
陳旺退了出去,裴卿雲朝沈括傾過身子,聲線透著一股陰陽怪氣:“皇上,駙馬這個時候來給裴謹行求情,臣妾覺得不對啊。縱然駙馬是裴謹行的親哥哥,可他犯的可是死罪。皇上,駙馬也跟去了祭禮,難不成行刺之事駙馬也……”
裴卿雲話剛說完,便捱了沈括一記眼刀,她立即止住了聲音。
沈括坐起身,“你少在這裡胡亂揣測!此事也是前朝之事,與內宮沒有關係!”
“臣妾知錯了……”
“你回去吧。”
裴卿雲不甘心的抿緊嘴唇,“……是。”
裴卿雲來到殿外,裴謹言見到她垂首道了句:“給雲妃娘娘請安。”
“本宮勸你不要白費力氣了。”裴卿雲走上前,放低了聲音,“裴謹行是必死無疑,誰讓他吃裡扒外,勾結逆黨行刺陛下。”
裴謹言一聲不吭,裴卿雲卻得意的不行,“裴謹行什麼本事都沒有,就因為你得了公主賞識覓了這個位置,卻還不好好辦差,有今日的下場不足為奇。只是裴謹言,沒了裴謹行,二房可還有給皇上效力的人啊?”
裴謹言不語。
裴卿雲揚長而去。
陳旺見裴謹言不肯離去,無奈勸說:“駙馬爺,您還是走吧,皇上都說了不見您。”
“我就要等,等到皇上肯見我為止。”
陳旺不再勸說,裴謹言一等就是一整晚,眼看即將到午時,裴謹行也快處斬,沈括終於把她叫進了殿。
“皇上!你不能殺了謹行!”
一整晚不曾閤眼,裴謹言眼裡全是血絲,身下稀稀拉拉沒有停,她小腹也墜痛不止。
沈括陰沉著臉,“裴謹行辦事不力,害朕身陷險境。又將朕命他做的事告訴了長公主,死不足惜!”
“什麼?”裴謹言臉色一白,但立即否認:“不,謹行不會的。”
“朕派去的人親眼見到,他受了許多刑罰,慘叫了一夜。長公主手下的人,全都是在戰場上摸爬滾打起來的,戰場上拷問的伎倆,裴謹行能撐得住嗎?朕若不先發制人,必定會被長公主做一番文章!”
裴謹言嘴唇哆嗦:“皇上,那可是我的親弟弟啊……”
沈括不敢看她,這麼多年,他和裴謹言情分不淺,又利用裴謹行做了不少事,眼下裴謹行是為皇帝背鍋,沈括還是有些心虛的。
“謹言,你要恨就恨長公主,若不是她苦苦相逼,朕不會如此。”
他看著裴謹言的眼睛,“你相信朕,等朕鬥倒了長公主,一定會為謹行平反。”
午時過了沒一會兒,陳旺走進殿內,輕聲說道:“皇上,裴謹行……已經伏法了……”
沈括長舒了一口氣。
裴謹言眼前一黑,驀地栽倒在了地上。
“駙馬爺!”
沈括起身撲了過去,抱著裴謹言道:“去找林太醫!”
……
斬首時有不少人來圍觀,沈霧帶著一群朝臣也去了。
行刑現場血腥不已,那圓咕隆咚的腦袋前一秒還在張嘴說著冤枉,後一秒就落進了菜筐。
後頭的朝臣被逼著睜大眼睛觀看,捂著嘴胃裡直抽抽,臉色個個慘白如紙。
裴謹行的屍首被送回裴國公府,沈霧特赦留他一具全屍下葬,但下葬不可宣揚,不可弔唁,只能一口薄棺。
沈霧坐上回宮的轎子,隔著轎簾衝外頭官員說道:“本宮今日帶你們來看行刑現場,是為給你們提個醒。再有人像裴謹行這樣吃裡扒外,辜負皇恩,一定會落得和他一樣的下場。”
官員們面如菜色,聲音不甚虛弱。
“是,公主。”
“吏部尚書何在?”
一名官員上前一步,“微臣在。”
“這次隨本宮和皇帝去祭禮的大臣裡,有個叫周林的。口無遮攔以下犯上,本宮已經下旨革了他的官職,此事你和內閣一起去辦。往後更要把招子放亮,別什麼人都能往皇帝跟前湊。”
“微臣謹遵公主教誨。”
轎子慢慢悠悠走遠了,徒留一群官員冷汗溼了官袍,回去的時候腿都是打抖的。
有幾個膽子小的,當晚還發了病,接連告了幾天的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