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謹言眼珠赤紅,低聲道:“可現在你只能靠我這個‘沒用’的女兒!裴謹行他已經死了!”
母女二人都在用最惡毒錐心的話刺激對方,彼此之間看不出半點情分,反而像是不死不休的仇人。
從前靠利益維繫的親情,在剖開虛偽的表面後,暴露出最令人作嘔的內裡。
裴謹言恨死了許氏,“當年你為何不直接殺了許繼祖。就算你不敢動手,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如果許繼祖死了,就不會有今天的事!”
“我還不是為了你這個白眼狼——”許氏用氣音破口大罵:“若不是為了給你出氣,我何必花那麼多銀子養那兩個廢物!”
“他們用你的銀子把沈霧的兒子養得白白胖胖,母親,偷雞不成蝕把米,你還有臉罵我是廢物?”
裴謹言譏諷的哈哈大笑,許氏氣得不停捶著欄杆。
這時,一個人走了進來,裴謹言定睛一看,立馬撲騰到牢房前。
“流心!流心!”
她將臉不斷往欄杆縫隙裡擠,只為讓流心注意到她,裴謹言扯著嗓子哀求道:“我要見公主我可以解釋我是無辜的!我要見公主!求你幫我告訴公主我要見她——”
流心瞥了她一眼便收回了視線,她不知和獄卒說了什麼,獄卒看了眼裴謹言後點了點頭,緊接著流心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流心——流心——”
獄卒走了過來,沒好氣道:“別喊了。流心姑娘還要回去侍奉公主呢。”
“她跟你們說了什麼?是不是公主肯見我了!”裴謹言瘋魔似的把臉往欄杆外擠,那變形的五官讓獄卒嫌棄地撇嘴。
“公主有令,讓你們母子今夜好好聊一聊,明日她親自來審你們。”
裴謹言失聲喊劈了嗓子:“我要見公主!”
“駙馬爺……哦不對,裴公子,您還是省省您的嗓子吧。”獄卒冷嘲熱諷道:“您給公主戴了那麼大一頂綠帽子,瞞了公主四年,您以為公主還能要您啊?跟您透個底,流心姑娘方才都說了,您馬上就不是駙馬爺了。”
“……不可能……不可能!”
獄卒掏了掏耳朵,慢悠悠離開了牢房,隨著牢房盡頭的鐵門重重關上,裴謹言滑跪在地。
完了,全都完了。
沈霧不要她了,她在朝中最大的倚仗沒有了,前路昏暗。
沒了駙馬的身份,不能幫皇帝,沒了利用價值,沈括會認她,會認裴顯嗎?
她的一切都完了,全都讓許氏給毀了!
裴謹言緩緩看向許氏,眼前血紅一片,胃中抽搐,喉頭突然泛起一股鹹腥。
她低頭嘔出一口血,身子像冬日裡的浮萍不住地發抖。
“您滿意了嗎?”
牢房裡只剩下她們兩個,那道鐵門關上後連受刑者淒厲的慘叫都能隔絕,不怕被旁人聽到這些話,裴謹言終於可以盡情發洩了。
她猩紅著眼睛看向許氏,一字一頓,字字嘔血。
“沈霧不要我了,不要顯兒了。我這些年的謀劃全都被你毀了。以後再也沒人敢在朝中幫扶我,我的前程沒了,裴謹行的仇也報不了了。這些都是因為您。母親,這個結果,您滿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