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那三人決不能留。”沈括頓了頓,“朕不能把原因告訴你,但是容復,這是你向朕表達忠心的一次機會。如果你辦得好,朕會加賞你母親一品誥命夫人,許你父親配享太廟的尊榮,至於你哥哥,朕也要給他加官進爵。”
容復寵辱不驚,只是拱手作揖,道了句:“謝陛下。”
沈括催促道:“事情辦的越快越好。朕相信你會趕在長公主之前,找到許大海他們三個。”
容復頷首退出乾清宮,他踩著長街青磚垂眸緩行,垂在袖中的指尖下意識摩挲著,這是他思考時的慣有動作,容復現在滿腹疑惑,到底是什麼人會同時引來沈霧和沈括的注意。
離開皇宮後,容復便著手安排人開始調查許大海的去向。
經歷過容笑的事,他吸取了教訓,暗中培養了一些人,也打通了黑市的關竅,現在他要跟沈霧比的就是速度。
兩人都各藏心事,即便住在同一寢殿,也沒有任何互動。
兩日後,影衛給容復帶來了許大海三人的位置——城南城隍廟。
容淇見他換上夜行衣,忍不住說道:“督主,不然還是屬下去吧。不過三個普通人,屬下可以對付,皇上不會知道的。”
“別說了。”容復整理好衣衫,拿上劍,聲線冷冽:“你只要盯著王府,如果沈霧有動向,叫人來稟告。”
“是。”眼看勸不動,容淇只能戴上人皮面具,偽裝成容復留下,他道:“長公主今晚住在琢玉房裡,屬下方才去看過,她一直在和琢玉寫字,應該不會影響督主的計劃。”
“不要掉以輕心。”容復扣上面具,從支摘窗翻進夜色中,鬼魅般消失在月色下。
容復穿梭在一座座房簷上,躲過夜間巡防往城隍廟而去。
他親自動手除了沈括吩咐以外,還有一點私心,就是他始終想不通,許家三人和沈霧究竟有什麼關係,沈霧找他們的理由又是什麼。
很快,城隍廟出現在他視野裡,破敗的廟宇圍牆已經塌了幾邊,從破洞隱約可見燭光。
容復悄無聲息靠近,躲藏在一處草叢裡。
據線報,這廟裡只住了許家三人,容復很快確定了他們三個的位置,但突然,一個陌生的人出現在他視線中。
那是個衣衫襤褸的乞丐,蓬頭垢面蜷縮在牆角,和許家三人離得很遠,似乎並不相識。
容複眼神微動,今早上線報來的時候,還是隻有三個人,這會兒又多出一個。
……
入夏的夜晚,更夫總會多巡邏幾圈,敲著梆子提醒道:“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他尋著街坊走了好幾圈,正準備回去休息時,忽然聞到有燒焦的氣味。
更夫不敢耽誤,沿著氣味傳來的方向一路找了過去,然後便看見了燃著熊熊烈火的城隍廟。
手裡的燈籠摔在地上,更夫轉身敲鑼大喊:“走水了!走水了!城隍廟走水了!快來人救火啊——”
巡防營禁軍飛快趕來,聯絡了五城兵馬司一起救火,然而火勢太大,一群人一直忙活到天亮,城隍廟的大火才被澆滅。
空氣中飄著黑色菸灰,濃煙嗆的人直不起腰,整座城隍廟被燒的只剩下一座框架,連城隍爺的塑像都被燒的精光。
順天府尹用打溼的帕子捂著嘴,被嗆的直皺眉:“走水的緣由可查明瞭?”
“回大人,似乎是因燭臺而起。”捕快用佩刀翻了翻地上的黑炭,“應該是留宿的人夜間照明點了燭臺,睡著後忘了熄,燭火借風勢燒著廟裡的幡,火勢竄上木樑,乾草堆也跟著起火,夏季炎熱,火勢蔓延極快,等更夫發現時已是火海。”
府尹心口一震,“那廟裡的人……”
“一共發現四具屍體,三個大人,一個孩子。”
“可查明身份了?”
“屍體幾乎要燒盡,行囊也全部燒燬……恐怕要張貼布告在城中尋覓才能知道死者身份。”
“真是可憐。”府尹嘆了口氣,“張貼布告,若能找到便讓家人把屍首認回去,若是找不到……就地掩埋了吧。”
“是,大人。”
當日早朝之上,府尹將自己匆匆整理的城隍廟走水奏疏遞了上去,沈括淺問了幾句,得知只是意外便沒有多問,讓府尹自己處理好便是。
下朝後,容復等在乾清宮外,沈括示意他跟自己進了殿。
屏退四下,沈括問道:“如何?事情可有進展?”
“已經按陛下吩咐,除掉了許大海三人。”
“這麼快!”沈括大喜過望,“如何除掉的?他們人在何處?”
“早朝上順天府尹遞的奏疏,皇上已經看過,裡面死去的人就是許大海他們。”
沈括心裡的一塊大石頭落地,他連聲道:“好!好!不愧是容復!朕沒看錯你!不但辦成了事,還辦的滴水不漏!朕明日就下令封你母親為一品誥命夫人!”
歡喜過後,沈括又沉聲說道:“關於他們三人,你沒有要問朕的嗎?”
容復表情淡定,“昨晚微臣只在附近放了火,並未靠近廟裡,也沒看見過那三人,陛下儘可安心。”
“好。”沈括點了點頭,“你懂分寸,朕才會這樣看重你。”
“回去好好休息吧。”
容復一走,沈括便迫不及待召裴謹言入宮,把訊息告訴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