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乖孩子,聽孃的話,聽孃的……”
沈霧拊掌拍了三下,霽風進屋將抹眼淚的許繼祖帶了出去。
門扉合上後,葛花摔坐在地,泣聲說道:“那個孩子……那個孩子就是、就是繼祖。”
許大海頹廢地垂下頭,葛花:“四年前,我和許大海窮困潦倒,想起遠房表姐許氏,聽聞她發達,便寫信求助,結果她要求我們幫著撫養一個孩子,才肯每月給我們錢銀,她讓我們虐待那孩子,可我和許大海一直生不出孩子,怕沒人養老送終,一想京城和中州離得遠,她不會親自來看望,就生了騙的心思。”
“我們對那孩子好,也不是沒想過會有這一天,也好,能將他送回給他親生母親,也不枉我這些年真心待他!”
葛花淚眼婆娑地看著沈霧,“想必姑娘知道繼祖真正的母親現在何處。”
沈霧沉吟片刻,啞聲道:“許繼祖真的是那個孩子?”
“千真萬確。”
葛花加了一句:“他剛送到我們這裡,我便帶他去上了戶籍,姑娘可以去查,家裡沒有第二個孩子。”
沈霧直勾勾盯著葛花,葛花不敢移開視線,生怕被她看出心虛,她指尖攥得生疼,滿腦袋想的都是榮華富貴,終於,沈霧移開了視線,她別過頭抬手捂住了臉,悶聲道:“霽風。”
霽風帶著許繼祖進了屋,許繼祖撲進葛花懷裡,哭著問:“娘,您沒事吧!”
葛花也哭道:“傻孩子,我不是你娘啊,你娘來找你了,我,我不是你娘。”
“孃親不要我了嗎!”許繼祖如遭雷劈,撲進葛花懷裡大哭:“孃親不要繼祖了!繼祖只有孃親一個孃親,繼祖不要別的娘!”
霽風在一旁忍不住道:“小世子,公主才是你的母親。”
他眉頭緊鎖,實在無法將金尊玉貴的沈霧跟眼前這個民婦放在一起比較,更接受不了公主的兒子說出這樣的話。
葛花和許大海故作震驚:“公主——”
這一刻,震驚也不是全裝出來的,畢竟許繼祖的話他們此前只當哄孩子所以言聽計從,可眼下事情真的成真了!
這麼說,榮華富貴也是近在咫尺了!
沈霧看向許繼祖,她眼眶微紅,深呼吸衝他招手,“過來。”
許繼祖按捺住想上前的心,將頭埋進葛花胸口。
葛花反而著急了,“繼祖,公主、公主才是你孃親呢,你,你叫公主看看你……”
“不,我不去,孃親不要繼祖了嗚嗚……”
許大海:“孩子不懂事,我叫她勸勸,公主您別生氣。”
沈霧搖搖頭,“孩子你們養了四年,自然和你們有感情,他若立即認了本宮,本宮才不敢認他。”
許大海面皮一僵,連忙附和。
殿外傳來影衛的聲音,沈霧站起身,“你們先把事情同他說清楚,本宮不急著與他相認,你們就先暫住在這,過幾日本宮還要你們幫著做一件事。”
沈霧走出前殿,侍衛從庭院繞到廊下,行禮後道:“公主,容復的人已經得到許大海他們在城隍廟的訊息。”
“繼續盯著。”沈霧道:“等他再有動作再來告訴本宮。”
“是。”
侍衛退下後,寢殿裡傳出許繼祖的哭聲,霽風目光晦暗道:“公主,要不要屬下將小世子和許大海夫妻分開?”
沈霧餘光看向身後,雖然眼眶通紅,聲線卻平靜得出奇。
“不必,就讓他們繼續在一起。”
她頓了頓,輕聲說:“繼續查許大海他們,尤其是這四年,查到查無可查為止。”
霽風雖不明白,但恭敬地應了下來。
夜半,侍衛來報,沈霧又扮成了老人來到城隍廟,一更天時,城隍廟外有細微的響動。
沈霧沒有理會,片刻後,一個身影走了進來,直奔她而來。
來人站在了她面前,嗓音清冽如玉:“公主請君入甕,佈置得這樣謹慎,我實在好奇這到底是怎樣一樁大事。”
他說話的瞬間,包括那幾個偽裝成許大海的影衛在內,將城隍廟團團圍住。
容復對被圍的困境並不緊張,神色淡然地看向沈霧。
“公主放心,這裡只有我一人。”
沈霧揭開偽裝,嘟囔道,“這麼快就認出本宮了?本宮易容技術生疏的這麼快麼……”
容復身子頓了頓,沒有吭聲。
沈霧站起身,“皇帝派你來的。”
她歪了歪腦袋,“他派你來殺人,卻沒告訴你為什麼。這你也肯來?容復,你何時轉職做上殺手了。”
“皇上給的獎賞豐厚,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可現在你已經完成不了他給你佈置的任務了。”
容復默不作聲。
沈霧微笑道:“既然如此,就來跟本宮合作吧。皇帝的獎賞你能拿到,有關這件事的內情,本宮也告訴你。”
容復思考了片刻,施施然道:“好。”
沈霧擺了擺手,圍在城隍廟外的影衛便全都消失不見,二人一同來到廟後的小屋。
關上門,沈霧突然笑容譏誚地看向他。
“容復,你也不老實。你明知道本宮不可能不防你,還接了皇帝的任務來,就是想要吃兩家飯吧。你也想知道本宮和皇帝為何對同一件事這樣上心,是嗎?”
容復的武功和她不相上下,城隍廟外那麼多影衛,他明明覺察到卻也進了廟,自然是奔著事件背後的真相來的。
容復並不否認:“所以,還請公主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