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山便是和金氏在上仙坊抽大煙的人,金氏搖頭:“朝廷是查拐案查到黑市發現的,我回來之前在四大街上都轉了一圈,錦衣衛、兵馬司都在查大煙,沒人查拐案了。”
李揚只覺得眼前發黑,“你給了麻子多少煙?”
“帶來的一半都在他那兒,錢我還沒拿到呢!”
金氏哭著說:“這下虧大發了。這一禁,東西帶不走可怎麼辦啊!”
李揚在屋內來回轉圈,金氏那些大煙裡有一半是他出錢買的,這就意味著他要和金氏一起虧本。
二人現在本就已經沒錢了,時局緊張,孩子不能脫手,他們往後真要喝西北風了。
李揚:“趁現在朝廷剛開始查,先把東西脫手變現,然後咱們再跑。”
“說得簡單,之前都是讓陳山給麻子,咱們去哪兒找要大煙的!”
李揚咬了咬牙,“實在不行……就去問問陳山。”
對金銀的渴求蓋過了被通緝的恐懼,加上朝廷現在查大煙,二人心生僥倖。
李揚:“明天就是第三日,我先喬裝去上仙坊,看看有沒有埋伏。若是安全,你再去上樓去見陳山,交易後咱們趕緊跑。”
翌日,二人馬不停蹄地展開了行動,李揚喬裝打扮成書生模樣,來到上仙坊隨便點了一人,他坐在上仙坊大堂裡喝酒。
李揚假意詢問了窯姐兒,得知除了前兩日來了官兵搜查了一番,後便沒人再來了。
他又假裝醉酒在上仙坊轉了一圈,沒看到可疑的人,便飛快趕到隔了一條街的茶館,告知了金氏。
沈括在宮內來回踱步,早朝上的事令他心煩意亂,拿不定主意。
他衝殿外吼道:“容復人呢!”
陳旺跑了進來,“陛下,督主回來了——”
劉兵看看二人,驚訝道:“老哥和嫂子還不知道呢?沒派人去看放榜嗎?三小姐榜上有名,可是我朝第一批女舉人啊!我今日特意去看榜,沒看到我女兒,反倒看見了三小姐。”
劉兵的笑容有些變了,呵呵說道:“老哥這可就不實誠了,當初不是說不讓三小姐考女官的嗎?”
容首輔已經愣住了,容笑私自去考科舉和容笑考中了舉人,兩件事的衝擊讓他立時三刻沒回過神,他甚至不知自己這會兒是該憤怒容笑的隱瞞,還是該欣喜容笑考中了舉人,臉上色彩紛呈,很是滑稽。
容夫人反倒比容首輔先回神。
劉兵還在笑眯眯的說:“其實老哥不用跟我裝的,你說你要讓三小姐考科舉,你直說就是了,難道還怕箐箐搶了三小姐的名額不成,那會兒見老哥生氣的厲害,我險些就真不讓箐箐考了,你說這事鬧的。”
容夫人嘴角耷拉了下來,劉兵這哪裡是來道喜的,他是問罪的來了。
怪不得當初他要把容笑和劉箐一起找夫子的事告訴容首輔,不是酒醉說溜了嘴,是怕容笑學得好佔了一個科舉名額吧。
“劉大人這話就不對了。當初說考女官拋頭露面的可是你,勸我家老爺不讓笑笑去考科舉的也是你,怎麼現在反倒成了我家老爺說謊隱瞞了?而且你不也讓劉箐去考了嗎?你說拋頭露臉,你讓她去考作甚?”
維護女兒的容夫人嘴不饒人,劉兵被說的臉一陣青一陣紅。
容首輔回過神來,也漸漸抿出其中的不對勁,想通了當初的事,心下頓時有些作嘔。
“臣附議!”又一官員出班,朗聲道:“長公主一身舊疾,曾帶病上朝,先皇當朝賜座。長公主今日容色不佳,微臣以為長公主是舊病復發,故而用椅,理應通融。”
“一派胡言!”
容首輔和幾個官員當朝爭執起來,幾人你來我往吵的熱火朝天。
沈霧已經習慣了,不管是先皇在世還是沈括登基,只要有她在的朝會都免不了因為她吵鬧不休。
容首輔更是彈劾她的第一人,以一己之力舌戰群臣不落下風,次次雙方都是打個平手,不了了之。
沈霧本也沒把今日朝會放在心上,她預計再吵一炷香的功夫大概就能下朝了。
這時,容覆在上首不知對沈括說了什麼,沈括忽然說道:“夠了,都給朕住口!”
皇帝說話還是有用的,奉天門前頓時安靜下來,沈括義正詞嚴:
“長公主有不世之功,理應有特權,這不僅是朕,也是先皇許下的。容首輔,你不必再多言了。”
“是,皇上。”
態度轉變如此突然?不像沈括的做派。
沈霧眼珠一滾,視線從沈括身上緩緩移向容復。
容復的眼神涼薄又淡漠,他長相清冷孤高,饒是穿著豔色的赤色飛魚服依然是一副仙人姿態,人模狗樣的。
沈霧眯眸,如果她沒猜錯,此事是容復的主意。
果不其然,文官班中一人出列,高聲說道:
“皇上,長公主的確勞苦功高。長公主自十二歲起便在先帝身側協理朝政,如今已有十三年,這十三年公主積累一身舊疾,為了朝政耽誤了救治,微臣甚是憂心。”
此前他一直遊手好閒在外鬼混,有一票五湖四海亂七八糟的朋友,這些年他明面上不與這些人來往了,但私下裡依然還保持著聯絡。
許氏想報仇,明著來是不可能的,唯有暗中下黑手。
裴謹行眼裡閃著陰毒的光,他輕聲道:“娘你放心,我一定給你出氣。”
裴謹行回到住處後,便找來身邊侍從,“去幫我辦一件事。”
侍從聽後十分猶豫:“少爺,那可是長公主,咱們的人……”
“你怕個屁啊,潑完了就趕緊跑,抓到了咬死不承認。就算東窗事發,撐死了不過是個小罪,有我在,我保證他們大獄都不用蹲。”裴謹行很有自信。
他掏出兩張五十兩的銀票,“定金五十兩。明日一早事成再付五十兩。”
侍從接了下來,他此前就是遊手好閒的混混,認識不少為了錢不要命的,何況是這麼多銀子。
“您等我訊息吧。”
“皇上,本宮有一樁事上奏,想請皇上公斷。”
“長公主說罷。”
沈括揚起一抹溫和的笑容。
“先請皇上把您身邊的禁軍頭領裴謹行找來。”
勳戚班中裴國公裴志城臉色一變。
沈括往身旁看了眼,容復淡淡道:“裴統領一直未曾入宮,誤了早朝,已經派人去尋了。”
正在這時,
還不等他細想,裴謹行已經帶到,沈霧揮了揮手,幾個錦衣衛押著一人從金水橋走了過來。
“跪下!”
“草草草草民參見皇上,參見公主……”
這人嚇得快暈了,腦袋恨不得垂進胸口裡去。
沈括皺眉:“長公主,這是何人?”
裴謹行額上冒出一粒豆大的汗珠,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