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都大學,法學院院長辦公室。
陽光透過窗戶,斜斜地灑在光亮的紅木地板上。
空氣中瀰漫著舊書頁與淡淡茶香混合的醇厚味道。
辦公室的陳設古雅而莊重,整面牆的書架上,塞滿了各類厚重的法學典籍和中外文獻,透著一股知識沉澱下來的厚重感。
董雲川正坐在茶几後,動作嫻熟地擺弄著一套精緻的紫砂茶具。
他的手指粗壯有力,一看便知是常年練武的手,和學院教授的身份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不過,此刻沖泡、斟茶的動作倒是帶著一種文人特有的優雅感。
“來,阿誠,嚐嚐我這的雨前龍井。”
他將一杯澄徹碧綠的茶湯,穩穩推到方誠面前,臉上掛著和藹可親的笑容。
方誠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茶水溫潤,入口微苦,而後迅速回甘,一股清香在唇齒間瀰漫開來。
“好茶,多謝院長款待。”
放下茶杯後,方誠目光平靜地落在對面這位老人身上。
眼前的董院長,與那晚在望江樓陪著趙議員、氣場沉穩的老者形象,悄然重合。
雖然認出他的模樣,但方誠沒有主動提及這件事。
畢竟,官場上的人際關係多少帶著些敏感。
只是此刻,對方的態度顯得過於親切了些,那份噓寒問暖的熱絡,倒像是長輩在哄自家最看重的晚輩。
“呵呵,我們好久不見了。”
董雲川微笑著,關切問道:
“你母親還好嗎?還有你外公,上次聽馬師兄說他身體不適,現在好些了吧?”
說話間,又為方誠續上一杯,彷彿昨天打電話過來,只是為了聊些尋常的家長裡短。
“都挺好的,多謝董院長關心。”
方誠客氣地回應,再次道謝。
幾句寒暄過後,他不想再繼續繞圈子,便主動開口:
“董院長,您今天特地找我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董雲川端著茶杯的手,在空中微微一頓。
他放下茶杯,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些,神情變得鄭重起來。
“阿誠,是這樣的……”
老人沉吟片刻,似乎在斟酌用詞,語氣很委婉。
“你之前,不是報考我們東都大學的法學碩士研究生嗎?”
“經過我校綜合評定,以及上級單位的背景審查反饋,你的條件,暫時未能滿足我校的錄取要求。”
“所以,對此……我們深表遺憾……”
辦公室內,一時安靜下來。
只剩下窗外偶爾傳來的幾聲鳥鳴,和風吹動香樟樹枝葉的沙沙聲。
方誠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平靜得像是一潭深水,不起絲毫波瀾。
董雲川觀察著他的神色,心中不禁有些詫異。
他原以為這個年輕人會錯愕,會憤怒,至少會有所表示,質問自己。
可是……對方什麼都沒有做。
以為方誠是性格內向的原因,把巨大的失望強壓在心底,董雲川於是連忙解釋:
“你別誤會,這件事和你的成績沒有任何關係。”
“說實話,無論筆試還是面試,你的表現都是我董某人,這輩子見過最優秀的學生!”
“這件事的問題,主要出在考生背景審查上。”
“背景審查?”
方誠聞言,目光微閃,終於開口問道:
“我查過研究生政審的要求,和我報考的法學專業條件,只要沒有犯罪記錄和不良行為就可以,我應該都符合吧?”
要知道,研究生的背景審查,遠不如考公務員那般嚴苛,更不會輕易牽連到家人方面。
“唉……”
董雲川重重嘆了口氣,神情複雜地看著他。
“這件事說起來很複雜,它牽涉到一條……普通人不知道的隱性規則。問題,出在你父親的檔案上。”
方誠端著茶杯的手,指節不易察覺地緊了一下。
他抬起頭,那雙原本平靜的眼眸瞬間變得如刀鋒般銳利。
“研究生的錄取,難道還要去調查血緣親屬?”
方誠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莫名強勢的意味。
那一瞬間,董雲川只覺得辦公室裡的空氣都彷彿凝固了。
他甚至產生了一種錯覺。
彷彿自己面對的不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學生,而是一個久經沙場、手握生殺大權的上位者。
這股凜然的氣勢一閃即逝,快得讓他以為是自己的幻覺。
董雲川定了定神,苦笑著搖了搖頭,決定不再兜圈子。
“阿誠,我知道你報考法學碩士,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想為你父親翻案。”
“你的心情,我完全理解,甚至……我個人很尊重你的這份執著。”
董雲川的語氣充滿同情,像是在小心翼翼地揭開一道舊傷疤。
“你本人確實品行端正,成績優異,沒有任何問題。”
“但這次的審查認定工作比較特殊,不是我們學校主導的,而是來自官方機構,特搜隊。”
特搜隊!
這三個字,讓方誠心猛地一沉。
說句心裡話,研究生考試最終錄取與否,他其實並不是很在乎。
因為他有著絕對的自信,能夠掌握自己的命運。
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人間何處不風光。
但特搜隊的介入,卻讓這件事顯得非比尋常。
這意味著自己可能已經暴露在這個龐大執法機構的視野之下。
“學校招生屬於教育系統,特搜隊是執法系統,他們怎麼會介入到考生背景審查這種事上?”
方誠念頭一轉,問出了心中的關鍵疑惑。
“因為……你父親,在特搜隊的檔案中,被認定為‘精神失控的異人’。”
董雲川吞吞吐吐半晌,這時也索性攤開了說:
“關於特搜隊和異人,當初加入武學研究會時,你應該在馬建國師兄那有所瞭解。”
“我看過當年你父親犯案的卷宗,你母親曾經有過上訴,疑點確實很多,但白紙黑字的檔案記錄,是無法抹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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