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誠專注聽著,只是不停給他倒上啤酒,讓他繼續說下去。溫欣則埋頭啃著一串雞翅,幾乎把骨縫裡的殘渣都舔乾淨了,還要繼續把骨頭放在嘴裡咀嚼。
桌上的氛圍倒是各行其是,自得其樂。
別看馬東赫身材壯如狗熊,酒量卻和普通人無異。
這會說話都顯得有些大嘴巴,直接把自己曾經做過的一些糗事都講了出來。
從年少時在校園打架鬥毆,逃學廝混開始。
到踏入社會,憧憬做個江湖好漢,結果越混越不成器,甚至出去討個債都遭人嫌。
如今邁入中年門檻,他開始對人生前途變得迷茫,不知道自己究竟還能做些什麼。
說著說著,忽然哭起來,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巴掌,罵自己是個連兄弟都照顧不好的廢物。
黃毛聽得尷尬至極,連忙勸阻他少喝點酒。
馬東赫臉龐漲紅,又梗著脖頸看著方誠:
“阿誠阿,哥問你一句。”
“在你眼裡,我馬東赫是不是一個混蛋中的混蛋?”
方誠沒有吭聲,剝了一隻椒鹽瀨尿蝦,放到溫欣碗裡。
從馬東赫剛才醉酒的話語中,大概得知他為什麼會情緒失控。
在毒蛇幫被赤虎幫吞併的混戰中,馬東赫身邊最親近的兩個兄弟之一阿東,還有被他當做大哥看待的幫會頭目都被人亂刀砍死。
至於他自己也遭受重傷,險些喪命。
或許這一次經歷,算是把他狠狠打醒。
方誠並無多少同情之意。
既然選擇踏上江湖這條路,總得有橫屍街頭的覺悟。
不過他還是開口安慰幾句,讓老闆把剩下的啤酒全撤掉。
吃這頓夜宵期間,也遇到了阿飛等人。
他們特意跑過來獻殷勤,看見馬東赫這幅發酒瘋的模樣,不敢觸碰黴頭,趕緊又溜走了。
就這樣三個清醒的人,陪著一個喝醉酒說胡話的傢伙,繼續坐了半小時,才收桌動身。
望著黃毛費力地把馬東赫整上車,漸行漸遠,沒入迷離的城市夜幕中。
方誠眼神清明,隨後也帶著溫欣慢步而行,往舊廠街走去。
以他現在的身體素質,酒精其實已經很難起到作用。
來到筒子樓地下室。
溫欣掏出鑰匙,小心翼翼地把門開啟。
然後墊起腳尖,按了下門口位置的照明開關。
一盞白熾燈點亮,昏黃的光線將屋內情況展露出來。
狹小的一居室,僅有一張木板床,一張桌子當做傢俱。
房間裡到處堆著凌亂的生活用品和垃圾,也沒有煮飯的地方。
剩了點包子的兩口碗直接放在牆角,依稀還看到老鼠影子從旁邊竄過去。
溫欣母親此刻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貌似又吸了粉,嘴裡呢喃說著夢囈般的話語。
方誠眉頭微皺,把人抱到床上去,替她蓋上一件衣服。
隨後轉過身,卻見溫欣小手擰著麻袋,表情怯怯的。
“方誠哥哥,你會不會嫌棄我?”
她雙眼撲閃,望著方誠,小聲問了一句。
“怎麼會呢?”
方誠微微一怔。
似乎因為得到肯定答覆,溫欣緊繃的小臉明顯放鬆了些。
方誠離開前,想起一件事,於是又囑咐道:“溫欣,你明天下午不要出去,留在家裡,等哥哥回來好不好?”
“好。”
溫欣沒有問為什麼,認真地點頭答應。
和她告別後,方誠迅速上樓,往家走去。
經過一扇鐵柵門前,忽然停下腳步。
猶豫片刻,抬手敲了敲門。
“誠哥,這麼晚有事嗎?”
門開啟後,周秀妹俏臉微紅,詫異地看著方誠。
方誠斟酌了下語句,遂開口說道:“秀妹,有一件事麻煩你幫下忙好嗎?”
站在門口,聽著方誠將事情講述完畢。
周秀妹眼眸隱約閃爍晶瑩,用力點了點頭。
“誠哥,請相信我,一定能把這件事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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