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寶一百三十六年,乙丑年壬午月乙卯日。
這日,西南三道新任巡天使奉大乾皇帝令出巡蜀地!午時,神都天上一聲轟鳴。
雲海之上,有光柱沖天而起。
龍庭之中,太極宮前,身穿黑色龍袍的當朝武帝負手而立,微微仰頭,眸中穿破雲海,映襯出一道直衝天外的金色光柱。
風吹龍袍,衣角捲動,這位天子神色明暗不定,最後面如平湖,緩緩開口,“聽說,散朝後,武廟的那位嘗試著接觸了陳卿?”
在武帝身後,空無一人。
卻有聲音響起。
“對,陛下。”
“可有什麼異常?”武帝的語氣加重了一些。
“沒有!”聲音蒼老,“武廟與國同休,到底還是跟陛下一條心的,只是這些老傢伙越來越古怪了,他們掌握的秘密太多,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但那位陳大人出來時,沒有什麼異常!”
黑袍武帝眼底閃過一抹晦暗之色,語氣拉長,一字一句,“陳淵!”
“天人”
“希望不是孤想的那樣。”
“這些東西都該埋葬在塵埃裡。”
“此事還得國師盯著。”
那蒼老的聲音笑了一聲,“也是,昨天晚上,皇甫家那位雷打不動,幾十年不出門的老不死,悄悄離開了。”
“老臣就退下了!”
那笑聲隨風離開,而黑袍武帝眼中倒映出的金色光柱,也在雲海之中消失。
“陛下,您該歇歇了!”
這時,一聲太監的低語響起。
幾日後,蜀地,錦官城北面,群山丘陵。
天地蒼茫間,飛雪如碎玉一般簌簌飄落,給地上披上一襲素縞。綿延的山勢在雪幕籠罩下,似臥龍蟄伏,又似丹青妙手潑墨揮就的水墨長卷,斑白點翠,自天際線處緩緩舒展。
極目遠眺,皚皚白雪與黛色山體相互映襯,鉤勒出雄渾而又靈動的輪廓。
而下面昔日蒼翠的林木,此刻被冰雪層層包裹,瓊枝玉葉,晶瑩剔透。松針上墜著簇簇雪球,似梨花綻放;虯曲的枝幹上凝結著厚厚的冰晶,宛如珊瑚玉樹。
此時,這片天地間,
“踢踏”
“踢踏”
“踢踏”
一道道蹄聲轟隆,在山林中穿梭而過,樹上的積雪被震的簌簌墜地。
透過樹葉的縫隙,可見其中,各種服飾,背劍的,挎刀的的江湖人,奔馬縱地,三五成群。
而天上,這幅飛雪墨畫中,一道道流光在空中劃過留痕,密密麻麻,猶如百舸爭流。
飛舟,御劍、坐騎.各種強大氣機,肆虐長空,楊飛而去。
天上地下,道不盡的江湖風流。
當繼續前去,前方風雪陰雲間,突然金光萬道。
當一道道流光飛過風雪,便見,前方大日耀空,地下奔馬的江湖人翻越群山,勒韁停馬,視野瞬間開闊,朝著遠方的平原眺望,臉上難掩興奮之色。
“前面就是錦官城!”
只見遙遠處,大日照空,下面一座巨城露出了壯闊的輪廓、猶如巨獸盤踞。
而此時這座巨城上面,有一座銀白色大陣籠罩。
在那陣頂,可見震撼一幕,一根蒼天銀色巨樹矗立雲霄,遮天蔽日,景象巍然。
“氣運靈根!”
眾多流光中,有一座泛著淡青色光芒,在雲海上乘風破浪的飛舟。
飛舟長達三十來丈,此時甲板之上,有十幾人林立,眺望著遠處的雲海,以及那從雲海中延伸出來的巨形樹冠,瞳孔一縮,有人當即脫口而出。
這種奪天地造化的巨物,肯定是氣運靈根不假。
“好大的手筆!”
“錦官城裡竟有這種靈根,是何人所有,竟然這麼公然放出來,不怕被別人所奪?”
他們來自一座洞天福地。氣運靈根一般是洞天福地的鎮山之寶,從來都是藏得嚴嚴實實,不對外示人,每一株在外現世,往往都伴隨著腥風血雨的廝殺。
“好多強大氣機,這恐怕比羅天大醮還要熱鬧”
甲板上,一眾氣質不凡的年輕男女,極目眺望,看到這一幕,露出驚色,眸光湛湛。
有人身穿玄色勁裝,背後背劍,整個人如同一把鋒芒露出的劍,逼人氣勢;
有人一身白衣,溫潤如玉,廣袖長袍上以銀絲繡著青蓮,手持一柄白玉摺扇,翩翩公子。
有女子一身紅衣,眉眼冷漠,但眼尾一點硃砂痣反添幾分魅惑;
這些年輕子弟,年歲看著不大,氣機流轉不凡,竟然都在天關道果巔峰,其中那位身穿玄色勁裝,背後背劍的更是不凡,鋒芒畢露,流轉淡淡的武藏氣機。
顯然是剛突破不久,氣機外放,不能收放自如。
他們這一行人,本是去豫章龍虎山參加羅天大醮,代表悟道山爭奪龍虎榜,結果聽到驚人訊息,帶隊的師門長輩臨時改變行程,轉道三秦關南,來了蜀地。
此時,見漫天天地流光,一副壯闊風景,這些年輕底子的眼中多少帶著一絲興奮。
有大事發生,風雲際會,聽說參加羅天大醮的不少洞天,正馬不停蹄地趕來,他們在路上就碰到過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