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縣兵,並不知曉發生了什麼。
他們只看見鄭均刀光一閃,那路散的人頭,便驟然落地。
看到這一幕,杜定心中大喜過望,心中甚至浮生起一種想要敲鑼打鼓、舞獅助興的想法,但畢竟在軍中,身邊都是袍澤,便硬生生忍住了這種慾望。
而鄭均斬殺了路散,卻只見得面前的水墨小字一閃,顯現出了一行字樣。
【一刀梟首,踏浪刀法償還進度+31,當前償還進度:928/10000。】
長路漫漫啊。
鄭均感嘆萬分,自己這些天已經是乾脆利落,斬殺了三名蓄氣武者,十數名煉血武者。
再加上七日的操練苦修,一日都不敢放鬆。
這才完成了十分之一。
要知道,整個黑山縣,才幾個蓄氣武者啊?
這都快被自己殺光了!
再也就只剩下主簿沈雲逸以及民間的那三四個人了吧?黑山上還有些蓄氣境,不過加在一起,應該也不足二十人。
把他們都斬了,估計也就兩三千的償還進度。
那還有一大半呢。
鄭均鬱結十足,抬頭一看,卻見那躺在地上,胸口溢位鮮血的蓄氣武者,蓮水劍袁耀陽此刻氣息微弱,似乎還沒死去。
見此,鄭均倒是上前檢視了一番。
卻只見得,袁耀陽體內有一股碎玉真氣,正不斷撕裂著他的筋骨寸脈,而袁耀陽本身的真氣正在拼命護衛。
此消彼長,鄭均能感覺得到,早晚能把袁耀陽拖死。
不過……
想了想,鄭均當即出手,渡入一股真氣,將這袁耀陽體內的碎玉真氣收走。
“給他上點傷藥止血。”鄭均向後吩咐道。
鄭均需要袁耀陽活著。
原因很簡單。
黑山縣的蓄氣武者不太夠了,鄭均想要把他救活,再殺一次。
就算這次效果大打折扣,只加四五十點償還進度,鄭均也願意啊。
不過這一次,鄭均也才算是知道了,原來碎玉真氣還有如此效果。
斬入敵人體內,若對方不加以抑制,碎玉真氣竟然還會在其體內瘋狂的搞破壞,在其筋骨寸脈之中,如同血肉中的破片手雷、碎掉的玉石碎片一般,讓對方苦不堪言。
難怪可以堪比外罡武者的罡氣。
這就是碎玉真氣的豪橫之處啊!【收放自如,護人心脈。碎玉功償還進度+94,當前償還進度:2580/3000。】
而在鄭均將這碎玉真氣收回之後,面前的袁耀陽,也開始緩緩恢復了氣息,在一陣迷迷糊糊之間,也是睜開了眼。
“這……”
袁耀陽睜眼之後,感覺自己體內的傷勢正在慢慢的迴轉,登時有些疑惑,抬頭便看到了一個陌生的少年將軍站在自己面前,手中提著一把正在緩緩滴血的御刀。
“袁耀陽是吧,你的事發了!”
鄭均冷漠不已,接著便大手一揮,張口道:“現在迷途知返,為時不晚!帶進去,指認路老賊的同謀!”
袁耀陽現在滿腦子都是漿糊,身受重傷的他輕而易舉的被杜定、徐志磊控制住,就這般押在鄭均身後,朝著路家塢堡內走去。
路家塢堡內,那霍二郎、劉五郎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忐忑不安的在這壽宴上等待著前方的結果,眼睛一個勁兒的盯著那堡門的入口。
反而,他們的路世伯並沒有回來,來的,竟是一位一襲黑色官衣,手提北戎刀的年輕小將,進了這塢堡的壽宴之後,環視一眼四周,眸光犀利,如鷹顧狼視。
鄭均冷聲問道:“他們,就是路賊的同黨嗎?”
“什麼同黨?!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此刻,袁耀陽也反應了過來,聽到了鄭均的問詢之後,當即咬牙切齒,對著鄭均低聲道:“要殺便殺,找那麼多借口與理由作甚?!”
鄭均並沒有搭理袁耀陽。
畢竟在鄭均眼中,袁耀陽就是個經驗包。
你和自用經驗包說話,你瘋啦?“今日還是路賊的壽宴,哼。”
鄭均望了一眼四周,自然看出了這喜慶的裝飾,不由一笑,接著道:“我看,他就是以壽宴為藉口,將他的同黨都聚在此地,意圖顛覆我大周!”
“拿下!細細拷問,這些人是何來歷,是什麼時候勾結南楚,什麼時候想要造我大周的反!”
聽到了鄭均的話語,那霍二郎、劉五郎都傻了。
勾結南楚,顛覆大周?這是我們這些鄉下地主老財能幹出來的事兒嗎?
這純粹的誣陷啊!“大人冤枉啊!”
霍二郎毫不猶豫,直接就跪了:“大人明鑑,小人乃是霍坪村霍家二郎,這位是北鄉劉家的劉五郎,我們都是良民,我父和劉世伯都是朝廷認證的鄉賢,我爹更是霍坪村的保長呢!絕無叛逆之心,一定是有冤枉我們啊!”
“霍坪村霍家,北鄉劉家?”
聽到了這兩個名字之後,鄭均的表情透露出了些許的古怪之色。
這可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頭啊!
“很好,霍坪村霍家、北鄉劉家涉案,罪不容誅,拿下!”
鄭均大喝一聲,手中北戎刀只是一卷,一股嚴寒的煞氣瞬間撲面而來。
煞氣冰冷刺骨,瞬間席捲過來,讓這霍二郎、劉五郎身子為之一顫。
霍二郎反應的快,直接‘撲通’一聲就跪了,對著鄭均道:“大人明鑑,此乃汙衊啊!那路老賊喪心病狂,要我們來,只是為了商討如何對付‘大義王張逆’的事兒啊!”
“那張逆最近在宣州有些混不下去了,便一路朝著博州進軍,我們擔心出事兒,就趁著路老賊大壽之日過來商討,決定搞個法子出來。”
霍二郎磕頭如搗蒜,將方才所經歷的一切全都說了出來:“那路老賊提議,我們幾家湊一湊銀子,準備一同花個上萬兩,去今州或者更遠一些的州府,買個‘上等瘦馬’回來,詐稱妹子,去誘惑您軍中上司鄭都頭……”
“瘦馬?”|鄭均聞言,不由為之一怔:“細說。”
聽到了鄭均進一步詢問,尚且不知面前之人正是鄭均,還以為是軍中的一個小軍官的霍二郎當即將一切的算計都說了出來。
比如瘦馬是什麼玩意兒,上等瘦馬又什麼。
最後,又補充道:“那路賊著實可惡,竟然如此輕視鄭都頭!不過這賊也是可惡至極,當年誘惑袁耀陽的時候,便是用的這招,我爹說,當年路賊來蓮水鄉的時候,孤身一人,可沒有什麼妹妹在身邊,依我看,那所謂的妹妹,估摸著就是他去今州買的瘦馬!”
這句話一出,鄭均還沒說話,他身後的袁耀陽,卻愣住了。
“你說什麼?!”
袁耀陽臉色瞬間血紅一片,驟然發力,原本將他牢牢鉗制住的杜定、徐志磊二人根本就無法繼續鉗制,倏忽間便讓那袁耀陽掙脫了束縛。
卻只見,那袁耀陽如同一頭脫韁野狗一般,直接以迅雷之勢衝向了那說話的霍二郎,在霍二郎言語之間,一把掐住了霍二郎的脖頸,怒目圓睜,怒斥道:“你在胡說!”
“沒,沒有啊,袁大爺!”
霍二郎萬萬沒想到袁耀陽沒死,而且就在鄭均身後,一時之間嚇得肝膽俱裂,感到脖子生疼,便只能大叫道:“這是真的,在場的人都聽到路賊之前這麼說的!他讓你去看門,就是故意支開你,免得讓你知曉啊!”
袁耀陽又豈能不知這事兒?他想到了方才,那路散不經意間提到的‘瘦馬’二字,心裡其實已經信了大半,雙目倏忽間變得赤紅了起來,隱隱有著發狂的跡象。
“啊啊啊!”
袁耀陽的嘶吼聲動如雷霆,怒目圓瞪,手中的力道不由加重了幾分。
而那霍二郎,已經有些喘不過氣來,臉色發紫,不斷的掙扎、拍打著袁耀陽的手。
但袁耀陽畢竟是蓄氣武者,就算是身受重傷,也是有真氣在身,怎麼可能會被霍二郎輕易掙脫?“小將軍…救…救命……杜,杜定兄弟……救我……”
霍二郎的聲音斷斷續續,氣若游絲,已經喘不過氣兒來了。
而杜定、徐志磊見狀,正欲上前阻止,卻見鄭均伸了伸手,制止了他們兩個想要上前的步伐:“不急,先看看。”
蓮水劍袁耀陽,出了名的痴情種子。
沒想到此事還有隱情。
訊息這麼勁爆,不好好看戲,上去搗什麼亂啊?鄭均來此閻浮大世,還是頭一次見著這麼勁爆的訊息,自然是要當成戲本一般,好好看看了。
杜定、徐志磊二人見此,自然不再上前,待在一旁,等待鄭均的吩咐。
此刻,袁耀陽已經雙目赤紅,手中力道已經逐漸發力,只見那霍二郎已經紫氣上頭,雙眼充血,腦袋一歪,直接被活生生的掐死了。
望著霍二郎的屍體,袁耀陽已經是怒意上頭,隨意將手裡的屍體一丟,便想著朝那劉五郎而去。
鄭均見狀,對左右道:“他的劍呢?”
“都頭,在這兒。”
杜定見狀,立馬心領神會,將一把泛著寒光的長劍遞給了鄭均。
而鄭均接過此劍,立馬出聲對著袁耀陽喊道:“接劍!”
說罷,便將此劍扔給了袁耀陽。
袁耀陽沒有片刻話語,只是接來長劍,提劍便砍,劍芒劃過,瞬間將那劉五郎的腦袋斬了下來。
而後,如同發了狂一般,衝入了那路家塢堡,對著路家剩下的那些護院家丁、路散的三個兒子大開殺戒。
那滿臉橫肉的胖子徐志磊見此,當即湊到鄭均身邊,憂心忡忡的低聲說道:“都頭,若是他提此劍殺上頭來,襲擊我們,又該如何?”
好歹,也是個蓄氣武者啊。
對於蓄氣武者,徐志磊自然天生有所敬畏。
“無妨,有我在此。”
鄭鈞自信滿滿地開口說道,沒有絲毫的畏懼。
袁耀陽?根本不被鄭均放在眼中。
別說是一個重傷的蓄氣了,就算是重傷的外罡,鄭均都有信心給他宰了!聽見鄭均這麼說,徐志磊立馬就意識到了自己的擔心似乎有些多餘,便閉口不談了起來。
而接了劍的袁耀陽,如同虎入羊群,劍氣縱橫。
“師父,您這是做什麼?!”
“啊啊!”
“袁賊,我家養了你這麼久,你不思回報,為何要來殺我大哥二哥?!”
“……”
路家塢堡內,傳來了大片慘叫聲。
鄭均就在一旁靜靜聽著。
不多時,袁耀陽便是滿身鮮血的走了出來,來到鄭均面前,直接就長拜道:“多謝鄭都頭贈劍,無論是何等罪責,袁某都認了!”
說罷,袁耀陽又咬了咬牙,開口說道:“那路老賊勾結南楚,就是袁某給他牽線,和張青魚來往密切!”
這話說的,那叫一個鏗鏘有力、擲地有聲!如果不是鄭均知道實情,看到袁耀陽這般模樣,還真以為路家通敵了呢。
“無需這般。”
鄭均瞧了瞧這位號稱‘蓮水劍’的蓄氣武者袁耀陽,張口道:“袁兄弟難道不是潛伏在路家,收集證據的內應嗎?何必如此。”
蓄氣武者,黑山縣不多。
既然對方如此識趣,鄭均也覺得他殺了有些過於浪費。
同舟會既然想要稱霸黑山,只有徐天方一個蓄氣是不夠的。
讓袁耀陽也在同舟會做事,那就會好很多。
至少能夠給自己提供一些資財。
而且更重要的是,一次性殺了給的經驗,遠不如每天讓他跟自己陪練給的多。
徐天方是蓄氣武者,但也是同舟會的重要骨幹,平時也是要出面賺銀子的。
袁耀陽就沒什麼事兒。
等他養好了傷,就能成為鄭均的‘御用沙袋’了。
而袁耀陽聽了鄭均的話,不由為之一愣,正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便張口道:“袁兄弟對路家瞭解這般深邃,可知路家銀錢都存在何處?”
“知道,請鄭都頭隨我來。”
袁耀陽聞言,心中掙扎了一番之後,當即點頭,對著鄭均道。
好死不如賴活著。
之前他拼死,是因為他認為路家對自己大恩大德,還把妹子許配給了自己這個窮小子,自己自當要沒齒難忘。
江湖人,就應該一諾千金。
重仁義,輕生死。
如今方知,原來自己被路家耍了!
既然如此,那自然要報得大仇!“那些個士紳地主,沒一個好東西!”
袁耀陽一邊說著,一邊開口道:“那霍家、劉家、郭家,皆和路家有生意往來,他們的生意,多是走私貿易,利用黑山縣的山林,同山匪‘盧豪’合夥,將走私貨送到黑山上,再讓盧豪運往雲州。”
聽到了袁耀陽的話,鄭均不由一怔。
走私貨,運往雲州?
這豈不是……
資敵啊?媽的,他們還真有鬼啊?!“一直以來,都是在下負責與盧豪那邊的溝通,因此知道不少,平日裡深以為恥,但奈何路家對我‘恩重’,便只能隱忍。”
提到‘恩重’之時,袁耀陽後槽牙都要咬碎了:“在下自知有愧,願將所有走私貿易往來訊息,統統稟報。”
“不必。”
鄭均搖了搖頭,笑道:“將資產搜刮出來便是,走私之事,暫且擱置。”
走私的事兒,上報之後,必然引起郡中來人調查。
畢竟這一層一層的利益網,也夠煩的。
還是算了吧。
自己剿滅了這幾家,他們自然也就無法走私了。
同時,也能讓自己吞下他們的資產。
何樂而不為呢。
聽到鄭均這麼說,袁耀陽便立馬閉口不談。
不多時,袁耀陽便將鄭均帶到了路家的倉庫之中。
鄭均只是看了一眼,便沒有說什麼話來,當即道:“按照先前的套路,運走、分地。”
“其餘人,隨我兵發霍坪村霍家、北鄉劉家,此二家勾連路家,罪不容赦,抄家!”
鄭均一聲令下,縣兵們立馬爆發出如同雷鳴般的歡呼聲。
接著便立馬上前,開始搬運貨物,運輸銀兩了。
畢竟對於他們而言,每抄一家,就代表著賞錢也多了一份。
而見此情況,袁耀陽深吸一口氣,對著鄭均下拜道:“謝鄭都頭大恩,若鄭都頭不棄,袁某願殺入霍、劉二家,殺他個人仰馬翻、血流成河!”
“好。”
鄭均點了點頭,對袁耀陽的態度十分滿意,但還是關切的詢問了一番:“你的傷勢不要緊吧?”
“血已不流,自是無礙了。心脈雖然續上了些,但估計活不了多久,就這兩三年吧。”
袁耀陽自嘲的笑了笑之後,對著鄭均拱手道:“都是袁某自找的,怨不得旁人。不過這一身蓄氣修為,也能為鄭都頭做些事情,以謝都頭救命之恩。”
雖然他這一刀,是鄭均所斬。
但袁耀陽並不怎麼怨恨鄭均,反而對鄭均推崇、敬佩一些。
技不如人,沒什麼說的。
而若非鄭均,他也絕對不會知道,自己竟然被路散耍了十年。
他放棄了進入江湖門派學習的機會,耽誤了前程,一直待在蓮水鄉這個小地方。
沒想到,竟是如此。
袁耀陽現在對這些鄉紳地主,感到十分憤怒,恨不得將他們殺個乾乾淨淨,以彌補自己先前的錯誤。
“好。”
鄭均點了點頭,接著道:“黑山縣的同舟會,還缺一位衝鋒陷陣的護法,若袁兄不介意,可以加入同舟會,一起風雨同舟,濟世救民。”
“固所願也!”
袁耀陽抱拳稱是。
鄭均見此,再度下令道:“既然如此,那北鄉的劉家,便交給袁護法了,其餘人,跟著徐夥長,一起猛攻霍坪村的霍家,滅霍家滿門!”
“是!”
……
是夜,黑山縣。
劉家、霍家,自是沒有什麼說法,全族也就幾個煉血武者,同那南沙鎮嚴家相差無幾。
大軍壓境,霍家彈指可滅。
北鄉劉家,也不是袁耀陽這個蓄氣武者的對手,一人一劍,殺光了整個劉家。
除此之外,第三夥出動,也將南崗鎮的喬家殺了幹……不對。
是趕到了南崗鎮,發現來晚一步,喬家已經被那些可惡的黑山盜殺了乾淨,所以只能為喬家處理後事,按照喬老爺的‘遺願’,將土地和銀子全都捐贈給了鄭都頭。
而鄭都頭呢,則是寬宏大量至極,將土地又分給了南崗鎮的平民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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