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妖魔極其慘烈,瞎了一隻眼睛,嘴裡還插著一把斷刀,身邊的妖氣極度不穩,怕是內丹都被打的破碎:如此,就算它日後得以恢復,也會因為內丹破碎過一次,很難再有所精進,幾乎是斷絕了這頭妖魔晉升通竅的路子。
不僅如此,這頭妖魔恢復之後,怕是還會跌落一層,從一頭強悍的妖魔,淪為尋常妖魔了。
不過就是這般,姚縣令忍不住出手,還是被那虎妖一爪擊傷。
自己,乾脆壓根沒上。
畢竟窮寇莫追。
那頭妖魔已經如此窘迫,他擔心追上去之後,這頭妖魔和自己同歸於盡。
如果是那般的話,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而如今,聽到了鄭均的敘說之後,他是萬萬沒想到啊。
一頭如此兇惡的妖魔,竟然是鄭均這個還沒外罡的蓄氣武者所為?!
還沒外罡都如此強悍了,等鄭均外罡之後,豈不是打遍外罡無敵手,甚至還可以去挑戰通竅武者?想到這裡,鎮撫司總旗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至於是不是鄭均冒名所為,鎮撫司總旗並不覺得。
因為方才,鄭均已經展現出了他的實力。
後手倉促出刀,用手裡的這把木頭刀,便直接將外罡一重的姚永澤給擊飛數十丈之遠,且這鄭均鄭將軍還處於重傷狀態。
如此,鄭將軍斬殺那頭妖魔,也是十分合理的行為。
而就在此時,嶽楷湊了過去,對著鄭均低聲道:“將軍,有件事卑職要稟報……”
鄭均聞言,眼眸不由輕眯,露出了一副蔑視的神情。
鎮撫司總旗見此,登時一怔,感覺到了一抹不好的預感。
“這位總旗,我有些事要尋姚縣令,希望你能給我做個見證。”
說罷,鄭均便快步朝著姚永澤墜落之地走去,速度極快,眨眼之間便已經來到了姚永澤面前。
而此刻的姚永澤,灰頭土臉,好不落魄。
他感覺自己手腳發麻,似乎整個人方才被一輛飛馳的馬車所撞到,眼冒金星,只覺得天旋地轉,根本分不清東西南北了。
是鄭均斬的我?
那人,真的是鄭均?
怎麼可能,他不是才蓄氣嗎?
殺元一時,交戰數百招。
殺孟閒時,那孟閒乃是重傷。
同韓扈交戰,也是因為韓扈被洞悉,且那韓扈本就是潑皮無賴出身,篡了韓家的家業才成了外罡,根本不強!自己,可是名門大派出身,怎會被隨手一刀,給打飛了?!
姚永澤根本不敢想象,自己到底經歷了什麼。
他之前並不知道那身影是鄭均,也不知道那身影到底是誰。
但氣息也沒有太過強悍,並且夾雜著濃郁的妖氣,雖然有可能是鄭均,但姚永澤還是打算動手。
若是妖魔,自己先下手為強,自然是不錯的。
若是鄭均……一刀下去,若是死了正好,人亡政息,自也能夠用以為是妖魔的這種藉口搪塞敷衍;若是沒死,也能用藉口敷衍過去。
但他是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被反手一刀打飛了。
姚永澤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的從地上爬起來,他只感覺自己的內臟翻滾,猶如排山倒海一般不舒服,那股閃爍著金色光芒的刀鋒,更是讓姚永澤身子有些顫抖。
“姚縣令。”
就在此時,一道清冷的聲音,赫然出現在了姚永澤的耳畔。
姚永澤聞言,不由感覺到一股寒意,抬頭望去,卻只見得衣衫襤褸,滿身是血的鄭均,拿著一把木刀,站在了姚永澤面前,用一雙如同鷹隼的寒冷眼眸,死死的盯著姚永澤,充滿了森寒之意。
而姚永澤深吸一口氣,勉強擠出了一抹笑容:“鄭將軍,本官實在是沒瞧清楚鄭將軍的容貌,還以為是某頭妖魔沒走,所以才會貿然出手,請鄭將軍莫要介懷。”
姚永澤覺得鄭均應該不會介懷。
畢竟他根本沒有受傷,受傷的是自己!
“此事我當然不會介意。”
鄭均冷笑一聲,接著便張口道:“不過我聽說,你似乎想要我的青鬃馬?”
聽到了這句話之後,姚永澤的笑容僵硬住了,連忙解釋道:“是暫時幫鄭將軍豢養,不過既然鄭將軍回來,那便無需本官豢養了,本官……不,平韻縣願每個月出白銀三千兩,來供給鄭將軍的青鬃馬,做馬匹的糧草費用!”
姚永澤說到這裡,便不自覺挺直了胸膛。
每個月三千兩,小問題。
苦一苦百姓,罵名鄭均來擔。
正好,自己還能有機會,多收點錢。
而看到了姚永澤這般言語,又看到了姚永澤的目光,鄭均也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鄭均雖然缺銀子,但也不至於這般刮地皮,便緩緩舉起刀來,無視了姚永澤的話語,冷冷道:“姚縣令,說說你和妖魔勾結的事兒吧。”
“和妖魔勾結?!”
聽到鄭均這麼說,姚永澤眉頭一皺,低聲道:“本官什麼時候和妖魔勾結了,鄭將軍可不要信口開河!”
“韻山,有近三分之二處於平韻縣境內,為何山上會出現一頭外罡妖魔?而面對已經造成數百人傷亡的虎患,姚縣令為什麼沒有親自出手前去剿滅?”
鄭均冷笑道:“鄭某下山,在趙總旗已經讓你住手的情況下,姚縣令不還是對鄭某出手了嗎?多番行為,難道真就是巧合?”
是啊!
聽到鄭均這麼栽贓陷害自己,姚永澤在心裡回應。
韻山上有妖魔,他怎麼知道?
虎患嚴重,跟他有什麼關係,被吃的又不是他,而且不是有縣兵嗎?
他根本就沒有勾結妖魔啊!鄭均編造出這種言論,就是想要自己死啊!
想到這裡,姚永澤不由深吸一口氣,冷哼一聲,從灰塵之中站起身來,對著鄭均冷哼道:“鄭均,你若記恨我偷襲於你、想搶你的青鬃馬,直說便是,用不著編造什麼藉口!”
“我乃大周七品縣令,在場沒有人有資格拿我!你若是覺得我乃妖魔內應,便上報郡守唐公、上報鎮撫司的百戶、千戶大人,讓他們來查我姚永澤是不是妖魔內應!”
“鄭將軍說我是妖魔內應、勾結妖魔,莫不成我姚永澤就真是妖魔內應,真的就勾結妖魔了?”
姚永澤衣袖一揮,一副縣令氣派模樣,大聲斥責道:“並且,就算我勾結妖魔,也輪不到你來主事!現在,平韻縣內,本官做事,就不容鄭將軍多指點了!”
深吸一口氣後,姚永澤又道:“鄭將軍,今日要麼把姚某在這裡殺了!要麼,就回黑山去,防備你的黑山盜吧!”
姚永澤的聲音很大,似乎有些戾氣,已經毫不遮掩了。
都撕破臉了,還留什麼面子?!
“嗯?”
聽到了姚永澤的話語,鄭均不由冷笑一聲,緊接著,木刀揮舞,金光閃爍!看到閃爍而出的金光,姚永澤不由一怔,接著便道:“你想幹什麼?!”
“你不是讓我把你殺了嗎?”
鄭均發問,木刀之上,金光一閃,同時厲聲喝道:“而且,姚縣令你方才不是自己承認自己勾結妖魔了?”
見到這閃爍而起的金光,以及金光中的陣陣龍吟聲,姚永澤大為驚駭,汗毛炸立,連忙喊道:“誤會!鄭將軍,本官什麼時候承認勾結妖……”
話音未落,金光已經徹底爆發!“鏘!”
一聲清脆的金鐵交鳴聲,鄭均手中的這把木刀,彷彿化身成了足以劈鋼斷鐵的神兵利器,夾雜著鋒利的金色鋒芒,輕而易舉的割斷了姚永澤的脖頸,割出了一個十分圓滑、完整的橫切面。
而姚永澤的腦袋墜地,令人感到驚駭的是,姚永澤的脖頸處,竟然沒有流下一滴鮮血,似乎身上所有的血,都被脖頸處的金色光芒所封閉,流動不出。
大約幾個呼吸之後,金色光芒才漸漸消散,原本被封住的鮮血開始狂湧而出,血如瀑布。
這便是‘熠日流光’的一個特點!能夠封閉被斬者的氣血。
這是以金性,來防止被斬殺者復生。
畢竟有不少龍屬妖魔,就算是腦袋掉了,短時間內,可以透過血脈相連,強行將龍首給接回去。
這招之後,被斬下龍首的龍屬妖魔,除非也將施展者迅速斬殺,否則也無法將腦袋接回去,只能落得個身死道消了。
不過,看到鄭均用木刀,一刀斬殺一個外罡武者的腦袋。
一時之間,在場的所有人大腦都宕機了。
嶽楷身邊的副都頭看到這一幕,不由感到有些如夢似幻。
這給我幹哪兒來了。
這還是蓄氣境嗎?蓄氣境界的武者,用木刀,一刀將外罡縣令的腦袋砍下來了?
不僅僅是副都頭,在場的所有士兵,表情都感到十分愕然,有些意料不到。
他們也聽說過鄭均斬殺外罡武者的事蹟,但他們想象中,那是經歷過一番龍爭虎鬥的苦戰,才技高一籌,斬殺外罡。
但眼前的這一幕,分明是如同斬殺一個同境界……不,斬殺要給比自己低一個境界的武者一樣輕鬆寫意,根本沒有花費太大功夫!
這就是天驕嗎?
這個念頭出現在所有人的腦海之中,此時,更有甚者甚至喃喃自語道:“鄭……鄭將軍這等實力,真是我們平章郡,不,是我們博州近千年來,最強的天驕啊!”
不過很快,那鎮撫司的趙總旗反應了過來,望著已經在地上肆意‘咕隆咕隆’滾動的姚永澤腦袋,趙總旗深吸一口氣,望著鄭均,低聲道:“鄭三郎!你想幹什麼?當眾斬殺我大周七品的縣令,你是想要謀反嗎?!”
縣令,雖然只是七品。
但這個官職,可是不少郡中乃至州中六品、五品官想要經手的。
只有在朝廷中樞,估計才會沒有人豔羨了。
縣令,百里侯。
在這一縣之地,縣令就是至高無上的土皇帝!
因此,殺官若是隻殺了某個團練使、某個主簿,不算什麼,會被通緝,但重視程度不高。
但如果縣令死了,那才是真正的出了大事!
大義王張本功最初譁變,殺了軍事長官,朝廷還派人安撫。
直到這廝膽大妄為,攻拔了三座城池,將那三座縣城的縣令統統砍下腦袋,然後派人送到了郡城之後,才惹得朝廷震怒,十萬大軍朝發夕至,討伐張本功。
張本功原本聲勢浩大的局面也雞飛蛋打,本人則是帶著幾千個老弟兄四處奔波,充當打家劫舍的流寇,時而生活好起來了,便再度席捲數十萬民眾,攻拔郡城,給西北諸州惹了不少麻煩。
而如今,鄭均,竟然殺了平韻縣的縣令!他怎麼能這般去做?!
鄭均抬眼,望了望這位鎮撫司的趙總旗,冷漠的張口道:“趙總旗先別急著扣帽子,那虎妖出現在韻山,你鎮撫司衙門,為什麼遲遲未曾上報?!”
“我大周神武皇帝有令,鎮撫司有兩等職責,一是檢查百官,二是緝查妖魔!趙總旗,你與姚縣令私交如此不錯,檢查百官的擔子,你完成了嗎?!韻山上的妖魔如此猖獗,食人過百,趙總旗你也是不聞不問!”
鄭均冷聲,木刀上再度閃爍出金色光芒:“那趙總旗你,會不會也是妖魔的內應呢?”
聽到了鄭均的話語,趙總旗原本義正詞嚴的喝罵聲,一下子就僵住了。
“你,你想幹什麼?”
趙總旗的神情之中,流露出一抹驚恐。
他現在有些害怕。
害怕鄭均一刀也把他殺了!這樣似乎更簡單啊!
把他殺了之後,直接把自己和姚縣令的死,嫁禍、栽贓給那頭虎妖。
那頭外罡妖魔今日逃跑的時候,是一點都沒有藏匿,直接大大方方的奔走了數百里。
沿途不少百姓都見到了那頭妖魔的蹤影,但凡是個蓄氣武者,都能感覺到空氣中殘存的妖氣!如此說來,簡直名正言順啊。
“你若不是妖魔內應,便將此事老老實實上報上去,把責任都推到姓姚的身上,否則你也要受到責罰。”
鄭均收刀,倒是沒有斬殺趙總旗,頭也不回的朝著嶽楷方陣走去,開始更換新的官衣。
而見鄭均收刀離去,趙總旗不由長舒一口氣,忍不住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鄭均給他的威壓感,太重了!
這真的只是一個……蓄氣武者嗎?
一時之間,趙總旗的心頭忽然湧現出這樣一個念頭,不由感到十分的驚悚。
這鄭均,該不會是……扮豬吃虎,藏匿氣息吧?想到這裡,趙總旗也不敢動彈,只能看著鄭均在平韻衛中,淡定穿衣。
而鄭均也不會去想那趙總旗現在心中作何感想,他只是淡定的盯著自己面前的鎏金小字。
【斬殺縣令,威壓總旗!‘熠日流光伏龍刀兵術’償還進度+193,當前償還進度:294/3000。】
望著面前浮現出來的鎏金小字,鄭均頓感棘手。
自己這可是越級挑戰,殺了一個外罡。
才漲了不到二百?也就是說,自己越級戰鬥,都得殺十五個外罡,才能償還完畢。
而且償還這個還不是最要緊的,最要緊的反而是斬殺那龍屬、龍種的妖魔。
從這一方面來看,其實自己倒也沒必要太過於追求這方面的償還進度。
畢竟斬殺龍屬、龍種妖魔的時候,勢必會給自己提供大量償還進度,因此這償還進度現在慢點兒就慢點兒吧。
而就在此時,嶽楷湊到了鄭均面前,望著已經換完官衣,雄姿英發、身姿挺拔的俊朗將軍,低聲拱手道:“將軍為何不將趙總旗一起……”
畢竟之前並不打算救援的,也有這位趙總旗。
只不過和姚縣令不同的是,這位趙總旗沒有直接出手攻擊鄭均。
“畢竟是鎮撫司的人,殺了不好交代。”鄭均坦蕩道,“並且他也沒向我出手,若只是不助我,我便把他殺了,那也太過於殘暴了些。”
“我鄭某行事坦坦蕩蕩,還不至於如此。”
鄭均殺人,便是如此。
要麼,是為禍一方的該殺之人。
要麼,是對自己出手的敵人。
只要沒對鄭均動手,或者沒有成為鄭均的敵人,鄭均不會輕易下手的。
而這趙總旗,也勉強算是個敵人。
但他是鎮撫司出身,自己殺過一個六扇門的銅章巡捕,惹得其他巡捕過來調查,好在都是熟人,擺脫了此事。
若是殺了鎮撫司衙門的總旗,那調查起來可就麻煩了。
畢竟鎮撫司除了明面上的,還有暗衛啊。
若引得暗衛出手,那就不方便了。
所以,暫且饒他一命。
左右不過是個外罡一重,隨時都能一刀斬了。
想到這裡,鄭均不由感到有些怪異。
自己不過是一個蓄氣武者,但面對明明比自己高一個境界的外罡,卻表現的這般輕視。
“罷了,回黑山縣,養好傷勢之後,我也要全力‘煉罡’,儘早踏入外罡境界了!”
鄭均雙眸炯炯有神,熠熠生輝。
有了‘熠日流光’之後,一切的難題都已經迎刃而解。
只要自己踏入外罡,那麼在整個平章郡,就沒人膽敢對自己下手!
就算事洩,被朝廷追殺。
憑藉‘熠日流光’,天下之大,哪裡去不得?
接下來,他的目標只有一個。
全力以赴,突破外罡!儘早突破外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