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錘:以涅槃之名

第932章 最後通牒

法夫尼爾–蘭恩用他生平最快的速度跑過了獅門空港的對流層平臺。

他氣喘吁吁,大汗淋漓,但並非是因為肌肉中的痠痛,而是緊要之事正如烈焰般焦灼著他的內心,令人躁動不已:僅僅是想到他正在犯下怎樣的錯誤,帝國之拳寬闊的額頭上便有止不住的冷汗,凝固的汗水就像是幹掉的油漆般堅硬。

帝皇在上,原體在上。

他要遲到了。

不,他已經遲到了,在原體親自下令召開的最高階別的軍事會議上:多恩一定會親手把他撕成碎片的。

真是倒黴。

又跑了一會兒,直到汗水已經順著鬍鬚開始滴淌到他的胸口上,蘭恩才停下來休息了一段時間,他摘下頭盔,胡亂的抹了幾把臉龐上的湍流,大口大口的呼吸著主星橋末端那新鮮卻稀薄的空氣,凜冽的狂風讓他不自覺地眯起了眼睛。

在過去的幾周裡,他都待在太空艦船那狹窄擁擠的通道里面,然後又在獅門空港的平臺上狂奔了幾個小時:作為神聖泰拉與外界聯通的最主要通道,從未親眼見過它的人永遠不會想到獅門空港有多麼龐大,這裡足以容納下幾十萬凡人的大軍,又或者是小半個帝國之拳軍團。

在過去的日子裡,多恩至動員過幾個全副武裝的裝甲師,在空港的陽臺、夾層與天橋上進行過攻防演習,而且這場演習甚至沒能影響空港的日常運轉:儘管演習部隊佔據了四百層樓,二十公里高的範圍,但是其他區域依舊可以正常運轉。

而對於蘭恩來說,這種超規格的龐大為他帶來的就只有壞處了,想要在幾十層平臺和數以百萬計的人流中,尋找到正在等待他的戰鬥兄弟和風暴鳥可絕非易事,尤其當他還是滿頭大汗,心思煩躁,盔甲裡面也滿是讓人抓狂的熱氣。

他有意解開盔甲的密封,但考慮到他此時正處於一萬多米的高空,這也許並不是什麼好主意:哪怕對於阿斯塔特來說,缺氧也是件足夠痛苦的事情。

但帝皇保佑,在蘭恩即將壓制不住他那臭名昭著的暴脾氣之前,他終於在星橋的角落裡看到了正在等他的人。

帝國之拳立刻狂奔而去,他的戰鬥兄弟在這兒毫不客氣的質問他。

“你遲到了至少四個小時了,蘭恩。”

“我還以為之前那場小規模船難的二十萬個死者中,有你一個呢。”

“空難?什麼時候?”

“幾天前,發生在金星上空。”

“有幾艘運輸船因為不明原因傾覆,裡面的乘客幾乎全部遇難了。”

“那也許真的和我有關。”

蘭恩一邊鑽進風暴鳥,一邊頭也不回地向他的戰鬥兄弟說道。

“什麼?”

另一位帝國之拳壓低了聲音。

“我明明聽說沒有幸存者?”

“其實是有的,但數量稀少。”

蘭恩一直等到風暴鳥發動,駕駛員艙和乘客艙徹底被隔開的時候,才在戰鬥兄弟的耳旁輕聲細語。

“我當初就在場。”

“你知道的,我之前被原體派去了金星上保衛一位凡人高官。”

“在將他護送到站後,我就打算直接乘坐下一班運輸船回到泰拉。”

“但剛出航沒多久,幾名禁軍就突然走進了我的房間,他們說,他們奉命在這艘船上抓住一批戰帥的間諜,臨時徵召我加入到他們的戰鬥中,因為他們發現敵人的數量之多超出他們最開始的預期:你知道的,我因此耽誤了幾個小時。”

“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那個領頭的有著銀色徽章的禁軍還算厚道,他起碼讓人把我扔在了獅門空港上。”

“聽上去不像謊話。”

蘭恩的兄弟點了點頭。

“因為禁軍在昨天剛剛下令,禁止任何人討論那些船難。”

“這樣最好,也省得麻煩。”

蘭恩靠在座椅上,雙眼緊閉,他需要抓緊時間休息一會兒。

“對了,原體有什麼新的命令嗎?”

“有。”

“他取消了戰略會議,但依舊要求所有參會者們保持隨時待命的狀態。”

“是出什麼事情了麼?”

“我不知道,這你得自己去看看。”

“反正,現在所有人都在皇宮那裡:你應該能夠進去吧?”

——————

蘭恩當然能夠進入皇宮。

或者說,他至少能夠進入由帝國之拳全權負責的泰拉防衛指揮中心:這裡在廣義上也屬於皇宮的一部分,雖然在多恩剛剛成為泰拉禁衛的時候還不是,但經過幾十年的城區擴張和不斷改進,這裡竟然也成為了皇宮的內部區域之一。

但對於蘭恩來說,這並非好事:即便身為泰拉禁衛的帝國之拳的風暴鳥,也不能無故飛進皇宮上空的禁飛區。

禁軍真的會擊落他。

多恩也會。

而距離皇宮最近的幾座軍用機場,也早就被佔滿了:不僅僅是帝國之拳,似乎泰拉軍隊中所有的大人物,在最近一段時間裡都陸陸續續的抵達了泰拉,他們中有些人很快就離開了,但有些人直到現在還停留在多恩的指揮中心裡。

這讓人有了種不好的預感。

風暴鳥最終把蘭恩扔在了距離泰拉皇宮最近的一處民用停機坪上,這裡和他目的地之間的距離短到一名阿斯塔特戰士可以用自己的雙腳一路衝刺過去。

他就是這麼做的。

但剛出發沒多久。蘭恩就發現了一個並不在預期之內的麻煩,他必須在抵達永恆之門前穿過數十條煩人的街道,這些街道道兩側滿是店鋪、公園和居民區,大理石的道路上站滿了西裝革履的紳士,衣著華麗的貴婦和他們養尊處優的孩童,桀驁不馴的休假軍官和那些正在為他們服務的,低聲下氣的小商販或僕人,他們如羊群般擁擠,在喜悅的煙火和歌唱中翩翩起舞。

該死的,他居然忘了。

今天是泰拉為了紀念烏蘭諾遠征的輝煌勝利而專門設立的節日。

帝國之拳的目光撇過了那些成雙成對的情侶和朋友,他們衣著體面,態度悠閒,臉上總是掛著笑容,那是一種蘭恩幾乎已經無法理解的笑容,那無關勝利和榮譽:他看到了情侶在耳邊訴說衷腸,他看到了童子軍跌跌撞撞的跑過大人們的褲腳,他看到了咖啡館上懸掛的國旗,還有一個留著鬍子的老頭與他的那臺破車。

這是一個與他相去甚遠,遠到他已經無法理解的世界了。

帝國之拳猶豫了一下:他很快為自己選好了最近的通道。

他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的從密密麻麻的人群中穿行而過,嘴裡還在不斷提醒著面前的凡人們讓開:人群在帝國之拳的面前像是受驚的鳥群般遠離,小商販們一臉驚恐的收進了他們的攤位,就在那些眼高於頂的紳士也趕緊停下了自己的汽車,一臉敬畏的看著淺黃色的身影飛速而過。

羅格多恩的帝國之拳軍團已經駐紮在人類的首都世界上整整五十年了,這些能夠在皇宮腳下活躍的人早已適應了他們,但他們仍然學不會和諧相處:多恩之子們的性格決定了他們與尋常的凡人間似乎永遠隔著一層可悲的厚屏障。

但蘭恩沒時間關注這個,他必須在避免撞到凡人和加快速度間找到平衡點,他也想過找到一臺車或者飛行器,但只是瞥了一眼前方路口的擁擠,他還是覺得靠自己的雙腳是更加合適的選擇。

而當他急匆匆走過了那些熱狗攤子與咖啡館前的街道時,出於阿斯塔特戰士超人般的感官,不可避免的,在錯身而過的那一刻聽到了凡人們的談話,聽到他們在那裡絮叨著自己的煩惱和夢想。

——————

“你聽說了嗎?我在軍隊的親戚告訴我說馬上就要打仗了。”

“打仗?你想什麼呢?”

“是真的:住在我隔壁的那個退役軍官甚至已經收到二次徵召令了。”

“他們說泰拉要跟戰帥開戰了。”

“不可能吧?一年多前,他們不是在泰拉上把事情搞定了嗎?”

“誰知道搞不搞定:也許在說謊呢?”

“噓!別瞎說。”

“誰知道這些大人物是怎麼想的?”

“那你說泰拉能打贏戰帥嗎?”

“肯定的呀,你想什麼呢!”

“這可是神聖泰拉,它是全銀河最強大的國家呢。”

“我跟你講,住在我對面的那個軍官以前也是個大人物,甚至曾經在大遠征中親眼看到過帝皇呢,他跟我說,如果神聖泰拉真的動用全力向戰帥發起進攻的話,這場戰爭最多打六個月就會結束,如果運氣好,泰拉的軍隊還能回來過帝皇節。”

“真的?”

“真的!”

“神聖泰拉的軍隊將以閃電攻勢攻陷戰帥的首都世界,他們很快就會投降。”

“你沒親眼見過帝國之拳的軍隊,你不知道他們到底有多麼的強大。”

“反正我是已經想好了,如果泰拉和戰帥真的開戰的話,我就把家裡那幾個不讓我省心的小崽子送到軍隊裡去。”

“那也太危險了。”

“怕什麼,我有六個兒子。”

“兩個不省心的繼承我這個小攤子,剩下四個有點本事的送到軍隊裡去,有我鄰居和我親戚提攜,怎麼也能混出點名頭。”

“悄悄告訴你,他們說,如果在軍隊裡面混出點兒名頭的話,立下功勞以後,甚至能能夠在新殖民的世界上擔任總督,至少也能混個高官:我家那四個小子怎麼可能一個立功的都沒有,到時候把全家接過去,不比在這破地方賣熱狗強。”

“那要是死了呢?”

“待在下城區同樣是死:再說了,什麼樣的戰場能把我四個兒子全都弄死?”

“我家對面那個軍官,他哥兒三個至少還活下來了他一個呢。”

“說的倒也是啊……”

“所以啊:管他呢,快點打起來吧,反正我現在就爛命一條。”

——————

聲音在耳邊劃過,眨眼間就又被遠遠拋在了腦後,在離開歡度慶典的人群后,蘭恩終於可以不惜一切的前進了,他很快就跑進了那個能夠看見永恆之門的區域,這裡已經是最純粹的高等區了,就連那些在陽臺上喝著冰飲的紳士,他們胸口上的領帶都是阿瓦隆和馬庫拉格的進口貨。

他們的談話也不例外。

——————

“各位聽說了麼:據說帝皇之子和白色傷疤的艦隊正在侵犯帝國的東疆。”

“聽說了:在貝坦加蒙麼?”

“不,更遠一些:在大漩渦。”

“他們說,察合臺可汗的艦隊正如匪群般攻略那些忠於泰拉的世界,他們會在星球總督計程車兵根本反應不過來之前,將刀架在總督和將軍們的脖子上,要求他們選擇抵抗到底或者支援荷魯斯的事業:大批大批的世界為此而倒戈。”

“而福格瑞姆則禮貌多了,他向每一個擋在他路上的世界寫信,詢問他們是否願意加入到荷魯斯或者他自己的麾下,不少星球總督心甘情願的倒向了第三軍團,但聽說那些拒絕效忠的下場都格外悽慘:不少世界直接人間蒸發了。”

“天吶:被殺光了?”

“也許更慘:我聽說帝皇之子的某些區域到現在還沒廢除奴隸制。”

“比拒絕白色傷疤那群野蠻人更悽慘?”

“誰知道呢:倒是察合臺可汗似乎早就在他的領土內杜絕了奴隸制。”

“沒錯。”

“可汗會殺死他的反對者,但他不會對官員以下的人動手。”

“但鳳凰的軍隊有些特殊。”

“有些時候,他們表現的比察合臺可汗還要更加高潔,但在另一些時候,他們會無情的將整個世界毀滅:他們就像是金星上的天氣一般變化無常,沒有規律,沒人知道他們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但的確有更多世界因為恐懼而投降。”

“不過也有人總結出了規律。”

“他們說,如果投降的話,向阿庫多納或者維斯帕先投降,會更好。”

“但不能拒絕愛多隆的招降,那些拒絕他的世界下場極為悽慘。”

“反正,在過去的一年裡,遠東星域中所有忠於泰拉的世界已經損失殆盡了。”

“數千個星系,現在要麼已經倒向了牧狼神,要麼被絞殺殆盡。”

“而剩下的一切都被隔斷,他們與泰拉間的聯絡已經徹底消失了。”

“真不幸。”

“所以,下一步就是貝坦加蒙?”

“沒錯,如果帝皇之子和白色傷疤還打算追隨戰帥的腳步的話,那貝坦加蒙就是他們進入太陽星域的必經之路,他們不可能繞過這個世界的:但我聽說帝國之拳在那裡的防備僅次於神聖泰拉。”

“如果戰爭爆發,那裡就是戰場。”

“我希望不會,畢竟我的家族在貝坦加蒙那裡還有很多產業。”

“誰不是呢?”

“也許我該聯絡一下我的侄子。”

“他在貝坦加蒙?”

“不,在幾十年前,他選擇加入了荷魯斯的遠征艦隊。”

“希望他能給我回個資訊,至少要給我爭取出撤資的時間。”

——————

無論他聆聽幾次,這些位高權重的凡人說出的話總會讓蘭恩感到厭煩,他承認他們中其實並不缺乏高貴者,但大多數依舊是讓人厭煩的東西:尤其是考慮到他們在遠征中沒有任何的付出,這輩子最大的功績也不過是出生在一個曾在泰拉統一戰爭向帝皇屈膝的豪強之家而已。

僅僅是這一點,就讓蘭恩無話可說。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快點離開,多恩的戰略指揮中心距離高等區並不遠:在停下來接受了幾次必要的檢查後,伴隨著身後大門的緊緊關閉,無論是平民們的歡呼聲還是富人們的高談闊論,此時,都已經被隔絕在了城牆的另一側。

帝國之拳終於鬆了口氣,他開始快步走完最後一段路。

一路上與他擦肩而過的人也變成了為高領主服務的凡人官員和帝國之拳,他們中的大多數無不面色嚴肅或心懷憂慮,在那些別人看不到的角落裡竊竊私語。

這一次,蘭恩真的放慢了腳步,聆聽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麼。

——————

“你聽說了嗎?大遠征辦事處的那些人剛剛請求面見原體和掌印者。”

“大遠征辦事處?”

“沒錯,就是那個派出了所有十八個軍團代表的機構。”

“他們來幹什麼?”

“我不清楚,但聽說來的那幾個軍團代表都是與泰拉高度緊張的。”

“比如說影月蒼狼的塞維裡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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