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威格比拉赫裡,時間是停滯的。
甚至可以是倒退的。
不止有一名破曉者戰士在誤入了這些奇怪的領域中後,驚訝地發現他們的肉體與盔甲竟然迴歸到了先前的模樣:有兩個倒黴蛋直到被同伴們拖出來後,才發現他們胸口處原體授予的勳章也不見了,安撫住這些暴躁者可花了赫克特不少時間。
“好了,把這裡也標註起來吧。”
赫克特重新密封了盔甲,然後瞥了眼他帶來的【專業】繪圖人員:其實破曉者軍團並沒有描繪和積攢地圖的傳統,他們雖然有著龐大的地理圖書館,用來記載阿瓦隆各個星系中的自然環境和風土人情,但是最專業的繪圖俱樂部,在第二軍團的佇列中,始終屬於小眾愛好。
直到原體突然對他們重視了起來。
早在七八年前,蜘蛛女皇便以簽署原體親筆令的方式,用官方力量建立與扶持一大批破曉者內部的興趣組織:這在以往的軍團歷史中是極為罕見的,因為阿瓦隆之主並不喜歡插手子嗣們的日常生活,對於她的兒子們是如何消耗戰後時光的,蜘蛛女皇向來不會過多詢問。
不過,原體突然地改變航線也沒有在第二軍團內掀起太大的波瀾,在摩根親自為這些得到扶持的修會和俱樂部背書後,自然有大批大批的破曉者會重新調整自己在日常生活中的時間比重:而專業的軍事繪圖修會就是在那段時間崛起的,鼎盛時期有超過兩萬名破曉者同時受訓。
考慮到第二軍團十六萬人的體量,這已經是相當誇張的比例了。
而直到網道遠征正式開始,赫克特和其他連長們才知道,他們的基因之母扶持軍事繪圖修會的意圖所在:雖然並不是所有參加過繪圖課程的破曉者,都成為了值得完全信任的專業繪圖師,但蜘蛛女皇依舊透過為期幾年的臨時抱佛腳,成功地積攢出了一批數量可觀的繪圖人員。
他們具有豐富的理論學識,以及相對來說並不匱乏的實習經驗,並在基因原體的安排下有了一套成熟的可執行體系:但是最重要一點是,這些阿斯塔特的繪圖員擁有著絕對的誠實可靠,他們雖然也會在技術方面存在不可避免的失誤,但不必擔心他們會在主觀上延誤正事。
於是,在網道中行軍時,幾乎每一個破曉者小隊都可以分到一名不承擔任何額外工作的專業繪圖人員,而他們唯一的職責就是盡詳細的記錄下破曉者軍團在網道遠征中途徑的一切區域及其情況,標註出那些格外重要的分叉口和死衚衕,將情況危險或者詭異的區域通通記錄在案。
但很多時候,有些區域的詭異情況已經超過了這些速成者們的能力範圍,那麼底層繪圖員們就會乖乖上報情況,讓那些跟隨在赫克特等連長身邊的精英接手工作:而如果就連這些精英也無計可施的話,那就證明此處的情況之棘手,已經到了足以讓基因原體親自到場的程度了。
這並不是在開玩笑。
事實上,作為一次幾乎不存在任何大規模交火記錄的純粹行軍,網道遠征的非戰鬥傷亡數字高的驚人:在赫克特以往的經歷中也是名列前茅。
儘管破曉者軍團在平日裡就並不缺少非戰鬥解決的數字:總會有人在戰鬥結束後想要順手摸點紀念品,或者嘴賤手賤渾身賤地想嘗一嘗眼前沒見過的肉,這些人的歸宿往往都是軍團的醫療室,在殺豬般的嚎叫中留下一次深刻的教訓。
與常人的印象不同,雖然破曉者們向來以他們強大的生命力和自愈力而聞名,但他們卻並不是多麼強韌的軍團,比起死亡守衛和火蜥蜴的皮糙肉厚,摩根之子們經常會因為某些在外人看來匪夷所思的原因,把自己送進軍團醫務室。
赫克特就曾經因為一次腸道大出血在病床上躺了幾個小時。
然後,他知道了他夢遊後丟失的那兩把精金匕首到底跑到了什麼地方。
但是有這種略搞怪的傷亡不同,網道中的非戰鬥減員足以令人汗流浹背:就像迪爾姆德麾下的兩支小隊,在走過了一處未記錄的轉角後便直接消失的無影無蹤,後續跟進的人根本找不到他們的身影,十幾名阿斯塔特就這麼人間蒸發了。
這件事情鬧得很大,所幸原體在不到十分鐘後就趕到了現場,她很快就將那些失蹤的戰士們撈了回來,但隨後,摩根便不由分說的清洗了這些人的記憶,讓他們忘記失蹤後所經歷的一切事情:而根據迪爾姆在事後與赫克特的描述,他總覺得他麾下失蹤過的這些戰士在回來之後,彷彿憑空老了幾百歲的樣子。
迪爾姆德恐怕永遠也不會知道這些人在失蹤的幾分鐘裡遭遇了什麼。
他也不
而幸運的是,發生這種事件後,原體就命令幾個連隊要一起行動。
無論如何,不要落單。
網道並不是什麼安全的地點:他們已經收回超過七具破曉者戰士的殘骸了。
“你覺得這麼做到底有什麼用?”
當他們三個人忙裡偷閒的時候,赫克特連長一邊俯瞰著周圍古怪的風景,一邊向他的戰鬥兄弟們詢問。
其實真要說的話,網道中有很大一部分割槽域的風景並不古怪,你甚至可以人類的美學觀念去欣賞它們:就像現在,赫克特可以在他的四周看到拱形屋頂,帶有紫色紋理的疑似大理石的牆壁,還有間隔著數十米的細長的金黃色柱子和拱頂,它們看起來已經經歷了很長的歲月,但依舊很堅固,甚至能夠擋住戰火的侵襲。
這並非開玩笑,赫克特曾嘗試過向其中的一根柱子發射一枚爆彈。
結果讓人驚訝:爆彈直接消失了。
而且,話又說回來。
在這個人類從未涉足過的地方,卻出現了符合人類審美觀的正常東西:恐怕這才是最不正常的事情吧?
“你是指什麼?”
達武習慣性地撫摸著他的光頭。
“這些地圖。”
赫克特指了指不遠處的繪圖員們。
“在我的印象裡,原體從未如此大費周章的記錄某處的地圖。”
“的確。”
迪爾姆德似乎有些想法。
“也許她覺得我們以後還會用的到?”
“用得到?在這種地方?”
赫克特看了看四周,打了個寒顫。
“我這輩子都不想踏進來第二次。”
“不瞞你們說,這個叫網道的地方總是給我一種非常不舒服的感覺。”
“就好像它在排斥我一樣。”
“原來你也這麼覺得麼?”
“你們都這麼想麼?我還以為只有我一個呢。”
三位連長面面相覷,然後笑了起來。
“好吧,不過情況還算可以忍受。”
說到這裡,達武有些猶豫。
“起碼,這點不適感給我的感覺遠沒有原體身旁的那個靈族過分。”
“噓!小聲點。”
“忘了嗎?原體不允許談論它。”
“我不在乎:反正我覺得原體這些天裡陪那個靈族的時間太長了。”
“而且……”
“那個靈族……也太古怪了。”
“我總覺得它不像活物。”
“也不像死物。”
迪爾姆德幽幽地補充道。
“反正一想到它現在是軍團的嚮導,我就渾身都不舒坦。”
“我也是。”
赫克特點了點頭。
“我只希望這種日子能快點結束:不知道我們什麼時候能到葛摩。”
“據說已經快了。”
“但我們還要做好兩件事。”
“什麼?”
“去接應火蜥蜴和吞世者:他們那裡好像遇到了一些麻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