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肩甲上的儲蓄袋中,取出了一枚維度炸彈,將其放置在了距離自己最近的那處空間裂隙上:三分鐘前,兩個長著四隻手的蛇人戰士從這處裂隙中鑽了出來,打算趁著禁軍與夢魘搏殺的時候,用它們手中的刀片割下帝皇衛士的頭顱。
這兩頭蠢笨的異形現在已經變成了至少四十塊互不連線的碎片,盾衛連長將戰鬥中的一部分怒火傾瀉在了他們身上:而當他親眼看到維度炸彈啟動,小規模的空間震盪將這處裂隙吞噬的時候,伴隨著心中怒火逐漸消退下去,戈弗雷聽到身後有人在叫他。
他轉過身,向同僚走去:這意味著他要穿過剛才的整片戰場。
跨過上千具屍體。
黑暗靈族的這次奇襲的確成功,透過人海戰術和空間裂隙,他們的確在一開始就將三名禁軍衛士分割開來,但接下來的戰鬥走向只是說明了:帝皇的黃金武士們為什麼總是有信心去單打獨鬥。
盾衛連長的步履堅定,他邁過了那些連套盔甲都湊不齊的雜兵的屍體,這些人有的是奴隸,有的是囚徒,但更多的只是葛摩的街頭暗巷裡隨處可見的渣子,他們的數量無窮無盡,每一次大規模奇襲中的絕大多數兵力都是這些可以用之即棄的傢伙:剛才那次襲擊也不例外。
葛摩總共動員了一千多人,向這裡發動了一次小規模襲擊,其中超過九成都是這些毫無利用價值的炮灰部隊。
每擊倒其中的一個惡棍,在更遙遠的城區中就會有至少十個加入到這場狂歡中,
黑暗靈族對於外來種族那與生俱來的傲慢和肆虐心態,讓他們根本不會細細考慮這其中的風險。
而這片區域真正的統治者,在見證到了蜘蛛女皇的力量,以及人類帝國究竟派遣遣來了一支何等的大軍後,也默默的收起了用自己的精銳部隊收回領土的打算,轉而開始徵召這些茫然無知的蠢貨。
而當這些一無所知的原住民們向禁軍的刀刃發起衝鋒的時候,在他們身後,就是隱藏著真正具有威脅的對手。
盾衛連長的鐵靴踩過了名為惡狼與曼德拉的兇惡之物,他們會用最卑鄙的方法介入到與禁軍的戰鬥中,而更高尚一點的則是那些被戰鬥的訊息所吸引,從決鬥場中雲集而出的巫靈姐妹,它們中的最強大者能夠在戈弗雷的胸甲上留下一道劃痕,然後才會被他迅速地砍下頭顱。
但在這些之上,最讓人頭疼的,還是那些遠遠躲在後方的馴獸師和血伶人,他們驅趕著成千上萬的怪物與扭曲造物,投入到與禁軍的戰鬥中:戈弗雷聽說了另外一道防線上的禁軍和阿斯塔特連隊們遭受到了極其慘重的損失的彙報。
有至少四名禁軍和三位數的阿斯塔特在與血伶人軍團的戰鬥中身亡:其中絕大多數的傷亡指標,都指向了一名外形看起來格外蒼老,而且在血伶人這一胡作非為的團體中居然格外受到敬重的個體,就連那些最瘋狂的葛摩混蛋們,也對於這個看起來十分詭異的血伶人畢恭畢敬。
他親自指揮了這場戰鬥。
上萬頭用肌肉和骨骼組裝而成的龐然大物和亞空間野獸沖垮了帝國軍的防線,如原體般高的扭曲憎惡組成一道肉牆,完全不懼爆彈和燃燒,長著六隻眼睛的利爪恐魔用他們堪比單分子刀刃的爪子劃破了阿斯塔特們的甲冑,吞噬他們的肉體,而被稱為網道食屍鬼的烏古爾野獸,更是可以一口咬穿終結者甲的厚重,待它們得手後,黑暗靈族最鍾愛的以太獵犬們,則會透過詭異的相位轉移直接現身,加入到盛宴中,在阿斯塔特們的身後咬斷他們的脖子。
戈弗雷聽說有一整支吞世者連隊在這場野獸與怪物的浪潮中被吞沒,而在這些怪物的身後,則是跟著一支齊裝滿人的,數萬人的葛摩大軍:但是這股浪潮卻並沒有在碾碎帝國的第一道防線後,持續太久,因為這些異形的囂張氣焰,很快引起了遠方某位蜘蛛女皇的注意。
而她的怒火要比成百上千個血伶人的殘忍加起來還要恐怖。
在一次從天而降,被倖存的血伶人們哀嚎的稱之為【毀滅】的靈能打擊中,一整支大軍幾無倖存,就連最瘋狂的血伶人都不願意再次召集他們的軍隊,他們怒罵著,再也沒有於戰場上現身:因為在場三分之二的血伶人沒能從打擊中逃脫。
他們的靈魂,他們的肉體,他們引以為傲的復活技術,都無法拯救他們。
唯一可惜的是,據說那位格外詭異且蒼老的血伶人躲過了這次制裁:他在原體出手之前就已經覺察到了危險,毫不猶豫的拋下了自己的弟子和軍團。
自此之後,消失不見。
但即便如此,黑暗靈族的大軍中依舊不缺乏足以致命的存在。
“連長。”
戈弗雷走到他的同僚身旁,對方向他點了點頭,以表敬意,隨後畢恭畢敬的將一柄被禁軍長矛呈到他的面前。
盾衛連長在戰鬥中擲出這柄長矛,準確的擊中了六百米外,一名試圖從背後發動襲擊的曼德拉:那是他們在戰鬥中距離減員最近的一次。
“還能繼續作戰麼?”
此時,另一名禁軍走了過來。
雖然只是第一次合作,但是在場的三名禁軍衛士都沒有說更多的話,他們只是互相檢查了一遍就可以搞清楚大部分情況:身為暫時領袖的戈弗雷開口詢問,很快就在身旁兩人的口中得到肯定答案。
“可以。”
“我也是:不過彈藥有問題。”
“我也有相同的問題。”
戈弗雷點了點頭。
“為我們提供戰略的僕從在先前的幾次戰鬥中已經全部死光了。”
“要不要找機械神教借一些?”
“看情況吧:如果他們的本職工作還沒有做完的話,應該很難抽出人手。”
“我覺得他們應該已經完成了。”
一名禁軍看了看他們身後,又示意盾位連長看向另一個方向。
“我知道。”
戈弗雷看了過去,映入眼簾的是一臺正在熊熊燃燒的龐然大物。
那是一臺被擊毀的反重力遊船,淡藍色的火光中倒映著至少十名黑暗靈族和四周數位天災的屍體,被擊碎的小型光矛、刃鰭以及鋸齒狀龍骨散落一地,隱約間還能聽見靈魂在其中哀嚎。
一艘劫掠者飛艇。
如此龐然大物,當然不是幾名缺少足夠手段的禁軍衛士能夠應對的:這也是黑暗靈族敢於發動攻擊的原因。
但他們從沒有想過,戈弗雷等人為什麼要堅持守在這種狹窄的通道上。
因為在他們的身後,比他們更加致命的武器正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準備。
盾衛連長清晰地記著那一幕:在他殺死了第三百二十六個敵人後,黑暗靈族的劫掠者飛艇揮舞著鐵鏈和利刃,從戰場的正上方向了他們三人的方向衝了過來,
上面的駕駛員完全無視了已經三名禁軍陷入混戰的同胞,一心渴望在這場戰鬥中掠奪最大的戰果。
但幾乎就是在這臺異形飛行載具現身的同一瞬間,在三名禁軍身後數千米的方位,一束磅礴的能量流應聲而出,宛如早已伏擊待命的獵手,淡藍色的毀滅精準的命中了猝不及防的劫掠者飛艇,如這臺扭曲造物和它的主子頓時在半空中炸開,如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球般墜向了地表。
“看來這些火星人並沒有說謊。”
直到現在,回想起這一幕,都能讓盾衛連長的心情變得更好一些。
“他們剛才跟我保證過,他們在兩個小時內就完成最後的工作。”
“但實際上,他們快了一些。”
三名禁軍向他們身後看去:他們輕易的看到了十幾千米外的事物。
在那裡,數名不知疲倦的機械神甫正在指揮著他們麾下那支同樣不知疲倦的大軍,按照歐姆尼賽亞的指示,專心致志進行這場戰爭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只見那些高聳入雲,完全不符合物理學常識的葛摩建築和尖塔,正在火星人帶來的巨型機器面前,被無情地碾碎,接二連三地推倒與抹平:在細細的搜刮與檢查了其中所有可能蘊藏的每一處寶藏後,機械神甫將這些擁有數千年曆史的建築,毫無保留的迴歸到了最原始的原材料狀態。
而緊接著,依靠這些新鮮的原材料,全銀河最優秀的工程團隊開始以令人驚歎的速度打造屬於他們自己的奇蹟:只見一臺臺固定炮塔和自動炮臺正拔地而起,成百上千黑洞洞的炮口指向不同的方向,輕而易舉的便封鎖住了一整片區域。
這一切,才是帝皇真正的手段。
他從未想過只依靠禁軍和阿斯塔特就能夠戰勝整個葛摩的力量。
但是:如果再加上鋼鐵、火藥與信仰呢?
一座座炮臺拔地而起。
一枚又一枚的炮彈隨時準備射向任何愚蠢到敢於發動進攻的黑暗靈族。
而一道又一道防線,正以帝皇和原體的方位為中心,冷血、高效、無情的向著葛摩的遠方推進著。
每將一處武裝到牙齒,機械神教的大部隊就會繼續向前推進,在禁軍和阿斯塔特們的保護下,開始武裝更遠的方位:直到他們目之所及的每一片土地,所有屬於黑暗靈族的建築都被摧毀,所有忠誠於帝國的炮塔與炮臺都做好準備。
直到在帝皇的寶物與黑暗靈族之間,將存在一片真正的鋼鐵森林。
一座無情的冰冷城市。
他將驕傲的屹立,他將成為這座銀河中最偉大的堡壘。
保衛帝皇與原體。
保衛人類的未來。
並以此為基礎。
將整個葛摩吞噬殆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