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確恨你們，也的確想報仇。但我從未將任何一件你們沒做的事情栽贓到你們的頭上。”
“落到如今的下場，都是你們自作自受！”
停頓兩秒，裴渡又驀然展露出一個笑容。
裴明頌看到那日光下的笑容，一股冷意從背脊泛起，整個人都開始發抖。
“若是你還惦念著你的兒子，想留他一條性命，那你們二位，就代替他上路吧。”
裴渡清冷的聲音，在國公府的偏廳裡迴盪了許久。
裴明頌沉默了許久，才意識到裴渡的意思。
他要為他的母親報仇，但他不會讓自己的手上沾染一點血跡，更不會讓自己背上弒父的罵名。
所以他將選擇權交到了裴明頌的手上……
穿過蜿蜒曲折的長廊，回到在國公府暫居的院子，裴渡老遠就看見，阿笙正站在院門口等著他。
像是空了許久的心房，在一瞬間被填滿了。
他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朝著她的方向走過去。
“談得怎麼樣？”
見裴渡走進，阿笙試探著問他，卻在還沒有得到回答的時候，落入一個溫熱的懷抱。
裴渡將頭埋在她的肩上，氣息微涼，身體還帶了一點不易察覺的顫抖。
阿笙知道，此刻對於他來說，不是大仇得報的喜悅，而是掙扎在最原始情感與道德倫理之間的痛苦。
一邊是自己的母親，一邊是自己的父親，即便他對那個人已經失望透頂，真到了這一天，心中仍然會感覺到彷徨。
這也是她為什麼一早就來這裡等著他的緣故。
她輕拍著他的背，像是哄小孩一般的語氣。
“別怕，你沒有做錯什麼，真正做錯事情的人，就應該受到懲罰。”
“如今母親已經脫離了危險，以後你就將我的父母當作你的父母，他們都會好好愛你的。”
“而且你身邊還有我，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永遠陪在你的身邊。”
沉默許久的裴渡，終於發出一聲沉悶的“嗯”。
溼熱的液體落入頸間，阿笙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地抱著他，陪著他度過最為掙扎的時光。
源源不斷的熱量從對方的身體中傳來，裴渡翻湧的情緒也一點一點被撫平。
曾經他擔心，自己會因為遇到了阿笙，在復仇這條道路上，多了牽絆，多了阻礙。
可到了這一刻，他無比慶幸，自己能夠遇到阿笙。
因為有了她，他感覺這一路的艱難險阻都算不得什麼了。
也因為有了她，雙親皆失的他，才會感覺，在這個世界上，仍然有所牽掛。
只要有阿笙在，他就不是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