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國公府的偏廳裡,靜得出去。
裴明頌瞪大了眼睛目不轉睛地看著裴渡,彷彿是第一次認識自己這個兒子一般。
“你,你胡說什麼……”他嚐到自己舌尖的血腥味,卻還是不敢當即就預設下來,故而硬著頭皮反駁。
裴渡撫平衣袍坐了下來,神色平靜地看著自己的父親,彷彿是在看一個陌生人一般。
“父親,或許,這是我最後一次這樣叫你了。”
“與你們虛與逶迤這麼多年,我實在是有些倦了,今朝出了這事,也算是全了我長久以來的心願。”
“舊日之事,我本不願多說,但我怕會忘了當年的真相,忘了當年你是怎麼一步一步將我母親逼死的!”
迎著裴渡凜冽的眼神,裴明頌渾身難以控制地顫抖起來。
他以為顏氏死的時候裴渡還太小,不會察覺什麼,他也將顏氏身邊的人都處理乾淨了,不會留下什麼把柄。
可他是如何只曉得,他又是什麼時候知曉的?
他莫名其妙說要出家,又莫名其妙幫聖上辦成了事,加官進爵,以一個無法被所有人忽視的身份回到京城來,難道都是為了這一天嗎?
“不!子淵,你定是對往日之事有所誤會。我從未加害過你的母親,我承認成親幾年之後,我對她少了些關心和愛護,但我從未有過加害她之心,她畢竟也是我結髮的妻子,我怎可能做出如此豬狗不如的事情呢!”
裴明頌雙眼泛紅,聲嘶力竭地辯解著。
若是尋常不瞭解他的人,定會以為他所說的都是真話。
可裴渡卻只是輕挑嘴角,露出一個充滿嘲諷的笑容。
母親死後,他也曾將裴明頌當作是自己唯一的依靠,即便他偏心、薄情,自己也仍舊將他當作心底裡最崇敬的人。
可當裴渡知道一切的真相,從父子這個身份跳脫出來看裴明頌這個人時,他才知道,刻在裴明頌骨子裡的虛偽、惡毒和居心叵測,從來不曾有過片刻消減。
“父親,芳婆如今還活著呢,可要我將她帶到京兆府,與您對峙?”
裴明頌聞言身體晃了兩下,徹底支撐不住,倒在地上。
渾濁的眼淚滾滾而落,他幾乎已經看不清坐在上位的人。
他想要辯解,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躊躇半晌後,才沙啞著聲音道:“那,那不是我的本意。”
“是蔣氏乾的,是她在你母親的飲食中下了藥,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到了如今這一刻,他寧願將所有的罪責推到那個跟了他二十幾年的女人身上,也不願意承認。
裴渡輕輕閉上眼睛,感覺腹部有些反胃。
如今再多看他一眼,都是多餘。
“即便你說的是真的,你眼睜睜地看著蔣氏毒害我的母親,卻置之不理,難道你認為自己是無辜的嗎?”
“蔣氏對我母親的恨意有何而來?顏家那數額不菲的陪嫁最終落到了誰的手裡?難道你心裡不清楚嗎?”
裴明頌的臉上徹底失去了血色,他張了張嘴,卻只聞到濃厚的血腥氣。
裴渡起身拾步,不願再與他多談。
走出偏廳時,裴渡聽到背後發顫的質問。
“所以從一開始,拿回嫁妝、陷害子思、讓永安侯府的聲譽日漸衰落,這些都是你做的,對不對!”
裴渡轉過身來,堅定地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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