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逐漸暗沉了下來,耳畔的風也逐漸變得凜冽,裴渡低下頭,唇幾乎貼在她的耳邊,聲音低沉而柔和:“冷嗎?”
她輕輕搖頭,唇角微微揚起,眸中映著星光,彷彿藏著無盡的笑意。
他沒有再說話,只是將她擁得更緊了些,彷彿要將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中。
馬兒繼續向前,踏著月光,穿過夜色。她的耳邊只剩下他的呼吸聲,靜謐的天地間彷彿只剩下他們二人。
經過兩個時辰的疾馳,馬兒停在了忻陽城門口。
虞笙回過頭看向裴渡,聲音中帶著些許雀躍:“到了。”
“嗯,到了。”裴渡跳下馬,拉著韁繩,帶著她慢慢進城。
忻陽是一座小城,卻因為早年間開採出鐵礦,成就了許多富庶人家。
裴渡的母家顏氏亦是其中一支。
入夜,忻陽城中卻仍舊維持著白日的熱鬧,街道兩邊林立著酒肆、飯館,燈火通明之中傳出陣陣絲竹聲,彰顯著此處的閒適與愜意。
裴渡帶著虞笙走到街道的盡頭,走進了一家不算很大的飯館之中。
“這家店我幼時來吃過,他家的羊肉湯是招牌,味道一絕,今日正好帶你嚐嚐。”
虞笙好奇地打量著,這還是她活了兩輩子第一次走出京城。
忻陽雖距離京城不算遠,但落在她的眼裡,卻感覺一切都是新奇的。
熱氣騰騰的羊肉湯很快端上來,裴渡淨了手,將面前的饃撕成小碎塊,泡入她的湯碗之中。
鮮甜的饃餅浸滿了羊肉湯的鮮香,一口下去,虞笙感覺周身的疲勞都被掃空了。
她顧不上說話,隻眼眸晶亮地看向裴渡,朝她比出大拇指,表示自己的滿意。
裴渡如今食素,看到虞笙這般滿足的模樣,他感覺比自己吃上還要滿足。
一碗羊肉湯下肚,虞笙有些不好意思地舔了舔嘴唇,“那個,我,我還能來一碗嗎?”
裴渡立即招手,讓店家再上一碗。
虞笙看著他手裡乾巴的餅子,有些慚愧:“那個,你,你真的一口都不吃嗎?”
裴渡笑著搖了搖頭。
他已是個處處犯禁的出家人,唯一能堅守的,便只有口腹之慾這點微不足道的東西了。
實在不能再因為信念不堅定而破戒了,否則,他都不能確信,自己選擇的這條路,還能否走得通了。
見他堅持,虞笙也沒有再勉強。
從餐館出來後,裴渡拉著虞笙,步行走到了位於忻陽城的宅子處。
這處宅院門頭看起來並不張揚,朱漆大門上鑲嵌著銅釘,門楣上懸掛一塊黑底金字的匾額,上書“顏府”二字,看起來十分雅緻。
裴渡推開大門,映入眼簾的是一條青石板鋪就的小徑,兩旁種滿了翠竹,竹葉隨風輕搖,發出沙沙的聲響。
整個宅院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無比幽靜而神秘。
虞笙不自覺地放慢了呼吸和腳步,有些緊張地看著裴渡。
裴渡見狀輕揉了下她的頭。
“別怕,這也是我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