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泡澡時的淺睡解了乏,虞笙這會倒不覺得困了。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想著今日發生的事情,總覺得有些不真實。
她竟又回到永安侯府了,只不過身邊多了個裴渡。
雖說可以分府別住,但她心中仍舊隱有不安。
裴渡肯定是要去寺裡的,只剩下她一個人的時候,她該如何護住自己?
思索了許久也沒有得到答案,虞笙輕輕地嘆了口氣。
這微不可查的聲音立即被外間的人捕捉到。
裴渡從榻上坐起,看向裡面的黑暗之處。
“睡不著嗎?”
虞笙“嗯”了一聲。
“可是害怕?”
“有一點,也有點不安。”虞笙老實回答。
裴渡繼續循循善誘:“你之前新婚夜出逃,可是因為遇到了什麼不好的事?”
虞笙絞著被子,許久沒有答話。
她如今可以確定,前世裴渡也是不知道家裡給他娶妻這事的。
她可以不將那些怨恨發洩到他的身上,但是對於裴瑾和蔣氏,她仍舊恨得牙癢癢。
但他們畢竟是裴渡的家人,即便裴渡說了會護著自己,也不代表著,他就能夠為了自己懷疑他的家人。
這般想著,虞笙沒有說出曾經在侯府裡發生過的事情。
她小聲地試探著:“裴渡,若是我們不曾在徑山遇見,你知道家裡給你娶了妻,你當如何?”
不曾遇見……裴渡倒是沒有想過這種可能性。
思索片刻後,他認真作答:“若是你不願意留下,就給你自由。
若是你願意留下,就好生照顧你,無論如何,不能知道了裝作不知道,置之不理。”
原本空了許久的地方彷彿一下被什麼東西填滿了,虞笙感覺心裡又酸又澀,但心裡又同時湧現出一股暖意。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願意相信裴渡的為人。
但她心裡同時也有些遺憾,如果他上輩子能知道自己的存在,也許,一切不會變得那樣糟糕……
窒息而亡的感覺還歷歷在目,虞笙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沒有再說話。
屋裡安靜下來,裴渡隔著屏風,聽到虞笙的呼吸聲。
想要起身去看看她的狀況,最後還是礙於禮節,沒有踏出那一步。
不多時,裴渡盤坐在小榻上,雙手合十,開始誦唸經文。
他的聲音低沉而柔和,彷彿山澗清泉緩緩流淌,梵音從他唇間溢位,字字清晰,卻又帶著一種令人心安的韻律。
虞笙被他的聲音牽引著,呼吸漸漸平穩下來。
她側過頭去,藉著皎白的月色,她能夠看到屏風後面的身影。
他就那樣靜靜地坐在那裡,似乎無論發生什麼,他都會坐在那裡守護著自己。
虞笙的唇角有自己都難以察覺的弧度。
半晌,虞笙的呼吸徹底平穩,裴渡才緩緩停下誦經,他抬眸看了她一眼,目光中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