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聖討軍龐大的營地如同鋼鐵與喧囂的怪獸,在距離蛇人沼澤五公里外的荒蕪海岸線上快速成型之際,在那些玩家和巴格尼亞士兵們視野難以觸及的陰影之中,有幾雙眼睛正死死地注視著這一切。
他們是米尼西亞人。
確切地說,是蘇瓦諾地區淪陷後,僥倖逃脫蛇人魔爪,藏匿在附近山林,巖洞和廢棄村落裡的倖存者。
對於這些失去了家園,親人,日夜在蛇人巡邏隊和恐怖沼澤擴張陰影下掙扎求生的本地人而言,這片土地上的任何風吹草動都關乎生死。
聖討軍這支龐大外軍的到來,就像一塊巨石投入他們早已絕望的死水,激起的漣漪是極其複雜的。
在距離聖討軍大營約兩公里外,一處被茂密枯萎藤蔓和風化巨石遮蔽的天然巖縫。
一個老人,一個男人,還有一個女人躲在裡面,探頭探腦的向著聖討軍的方向看著。
三人躲在這個隱蔽的角落裡,沉默的觀察了許久,老人率先開口說話。
“他們不是查爾斯國王派過來的軍隊。”
老人穿著用獸皮和破布縫製的簡陋衣物,身上散發著泥土和草藥混合的氣味,肩膀上還挎著一把單體短弓,一個簡易的獸皮箭囊斜掛在他腰間。
男人和女人一下子把目光投向了老人。
穿著一件皮革鑲鐵甲的男人就有些忍不住了。
“在這裡除了我們的國王之外,難道還會有其他大貴族願意把他們的軍隊派過來與蛇人對戰嗎?”
“雖然隔著這麼遠,我看不清楚他們的旗幟,但是這樣規模的軍營,還有如此的紀律……他們應該是巴格尼亞人。”
“怎麼可能?”
男人有些急躁,他忍不住摸了一下腰間挎著的武裝劍,然後極力壓低聲音。
“不然呢?”
老人回頭斜視了他一眼。
“除了巴格尼亞人之外,你還會有第二個可能嗎?”
“王國不會放棄蘇瓦諾……”
“閉嘴!”
一直保持沉默的年輕女人在這個時候出聲,一下子就讓即將起爭執的兩人停了下來。
“我們需要和他們接觸,不管他們是巴格尼亞人,還是米尼西亞人,這麼多人,這麼多的車馬來到這裡,肯定不是來這裡郊遊……”
女人停頓了一下,男人果然就和她預料中的那樣低聲抗議。
“可是如果他們是巴格尼亞人,那就是我們的敵人……”
“死人是沒有敵人的,如果我們都死在蛇人的爪下,不管他們是巴格尼亞人,還是米尼西亞人,都沒有意義。”
女人的話像一盆冷水,澆在了男人因激動而發熱的頭上。
他張了張嘴,想反駁,但看著女人那雙在汙垢下依然清澈,此刻卻充滿不容置疑決絕的眼睛,以及老人那洞悉世事,飽含無奈的渾濁目光,他最終只是狠狠地一拳砸在冰冷的石壁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死人…確實沒有敵人。”
老人的聲音蒼老而沙啞,帶著沉重的疲憊,肯定了女人的說法。
他再次將目光投向遠處那片燈火通明的營地,那象徵著秩序和力量的光芒,在蘇瓦諾這片被死亡陰影籠罩的土地上,顯得如此刺眼又充滿誘惑。
“而活人要面對現實。”
“現實就是……”
女人果斷的指出現實的殘酷。
“蛇人每天都在殺人,每天都在擴張那片該死的沼澤,它們離我們藏身的山洞越來越近。
上次溪谷那邊的人被發現,全都被拖走了,連孩子都沒放過,我們躲在這裡,又能躲多久?
一個月?還是等到冬天,沼澤凍硬一點?”
她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憤怒,以及更多的孤注一擲的勇氣。
“查爾斯國王的軍隊在哪裡?那些高高在上的貴族老爺們在哪裡?他們拋棄了蘇瓦諾。
現在,不管來的是誰,只要他們願意打蛇人,就是我們的機會,哪怕……哪怕是與魔鬼交易!”
男人痛苦地閉上眼睛,靠回石壁,他左臂的傷口開始隱隱作痛,這讓他想起那些倒在蛇人利爪和毒牙下的袍澤,想起小鎮陷落時沖天而起的火光和絕望的哭喊。
就在這時,一陣微弱的,令人極度不安的沙沙聲從巖縫下方的枯草叢中傳來,緊接著是幾聲極其細微,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嘶嘶聲。
聲音很近!
三人瞬間屏住呼吸,身體僵硬如石雕,連心跳都彷彿停止了,老人的手閃電般搭在了獵弓上,男人的右手也握住了武裝劍柄,女人則快速從懷中掏出一枚雕刻著三叉戟的徽章,將其抓在手中。
沙沙聲在巖縫口附近徘徊了片刻,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聲似乎是在交流。
過了彷彿一個世紀那麼漫長,聲音才漸漸遠去,消失在枯萎藤蔓覆蓋的陰影深處。
冷汗浸溼了三人的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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