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人巡邏隊離我們太近了。”
老人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絲後怕。
“它們是被那邊營地的動靜吸引過來的。”
“不能再等了!”
女人猛地睜開眼,眼中之前的猶豫和掙扎被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取代。
死寂在巖縫中蔓延,只有三人粗重的喘息聲。剛才蛇人巡邏隊近在咫尺的嘶鳴,像冰冷的鋼針扎穿了他們最後一絲猶豫的壁壘。
“走!”
女人聲音嘶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打破了沉默。
她率先鑽出巖縫,動作像一隻受驚但目標明確的野兔,警惕地掃視著被枯藤和怪石切割得支離破碎的月光下的荒野。
“跟著我,別出聲,踩我的腳印!”
老人緊隨其後,異常靈活的身體在陰影中移動,那雙渾濁的眼睛此刻銳利如鷹,不斷掃視著可能藏匿危險的黑暗角落。
男人最後出來,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左臂傷口的鈍痛和心中翻騰的不甘與恐懼,右手緊緊握著武裝劍的劍柄,指節發白。
他最後看了一眼蛇人聲音消失的方向,眼中閃過刻骨的仇恨,隨即轉身,追隨著前面的背影。
通往聖討軍營地的兩公里,在平時或許不算什麼,但在蛇人陰影籠罩,巡邏隊隨時可能出現的荒野上,每一步都踏在刀尖之上。
他們不敢走開闊地,只能利用乾涸的溝壑,隆起的土丘,以及大片大片在死亡氣息中頑強生長的枯萎荊棘叢作為掩護。
三人不止一次看到被啃噬得只剩白骨的小動物殘骸,或是大灘散發著惡臭的,粘稠的,明顯不屬於人類的暗綠色粘液……那是蛇人留下的痕跡。
每一次風吹草動,都讓他們的心臟驟然緊縮。
女人在最前方,憑藉著對故土的熟悉,還有一絲海風的引導,選擇著最隱蔽的路徑。
老人的手中短弓始終半張,一支鐵箭虛搭在弦上,他的耳朵微微顫動,捕捉著任何異常的聲響。
男人殿後,他繃緊肌肉,將武裝劍拔出來,隨時做好了衝鋒的準備。
時間在極度的緊張中被拉得無比漫長。
終於,聖討軍營地的燈火越來越近,那喧鬧的人聲,金屬的碰撞聲,甚至偶爾傳來的幾聲粗獷的笑罵,都變得清晰可聞。
這代表著強大秩序力量的聲音,在此刻的三人聽來,竟帶著一種令人眩暈的誘惑力,驅散著他們骨髓裡滲出的寒意。
他們接近到營地外圍約兩百米的地方,這裡是一片相對稀疏的低矮灌木叢,再往前就是相對開闊的,被踩踏過的泥地,直達營地外圍簡陋的木質拒馬和巡邏計程車兵。
營地篝火的光芒已經能清晰地照亮他們的輪廓,再靠近,暴露的風險將成倍增加。
三人伏在灌木叢後,劇烈地喘息著,他們需要點時間休息一下。
三人當中明顯是領導者的女人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和汙垢,露出那雙異常明亮的眼睛,裡面充滿了孤注一擲的決心。
“就是這裡了。”
她壓低聲音。
“我們走出去,舉高手,讓他們看清我們沒有敵意。”
她看了一眼男人手中緊握的劍。
男人咬著牙,艱難地將武裝劍朝下,重重地插在面前的泥地裡,老人也將獵弓和箭囊輕輕放下。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就在他們側後方不足十米的一處低窪陰影裡,幾塊覆蓋著枯葉的地面突然毫無徵兆地動了起來。
那不是蛇人,而是三個穿著與周圍泥沼,枯草顏色極為接近的偽裝服的人影,彷彿憑空從地裡冒出來,他們的動作迅捷無聲,呈扇形包抄過來,手中武器指向三人,
“別動!”
一個刻意壓低卻帶著不容置疑命令口吻的聲音響起。
這突如其來的襲擊,時機拿捏得精準到令人窒息,三人甚至來不及做出任何像樣的反應。
女人心臟狂跳,幾乎要從喉嚨裡蹦出來,但是她第一個做出了反應,她猛地將雙手高高舉過頭頂,十指張開,清晰地展示著空空的手掌。
“我們沒有敵意,我們可以帶你們去打蛇人!”
她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在吶喊,生怕自己叫喊的話不清楚。
老人緊隨其後,雙臂也高高舉起。
唯有男人痛苦地閉上了眼睛,過了一會後,他喉嚨裡發出一聲如同受傷野獸般的嗚咽後,才緩緩地,極其艱難地,將雙手舉過了頭頂。
這個動作似乎對他有著莫大的恥辱。
既然目標投降了,並且看樣子也不是蛇人,包抄過來的玩家就放鬆了一些,並沒有繼續緊繃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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