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男孩!肯定是個男孩!”鮑德溫斬釘截鐵地說道,他興奮不已,在宗主教希拉剋略的房間裡踱來踱去,高昂著頭,揮舞著手臂,跺著腳。
上次他和猴子似的竄來竄去,還是在塞薩爾被證實確實與他有血緣關係的時候,希拉剋略正想要說一些什麼,就又被他打斷了。
“我可以去塞普勒斯嗎?”他問道,隨後他又對自己搖了搖頭,遠征在即,回應了他呼召的騎士們正在陸續趕到亞拉薩路,他的廳堂中賓客濟濟,街道與屋舍中更是擁擠著無數期待著建功立業,為天主效力的勇武之人,作為亞拉薩路的國王,十字軍的統帥,聖墓的守護者,他連一時半刻的閒暇時間都抽不出來。
別說是從亞拉薩路跑到塞普勒斯去,就連走出聖十字堡,對他來說,也是希望渺茫。
“那麼,我們該如何為他慶賀呢?舉辦一場宴會嗎?還是連續的彌撒?”他興致勃勃地說道,隨後他又彷彿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高興起來。“對了,我的衣箱裡還有好十來件紫色絲袍呢。”這是之前他們出兵援救了拜占庭帝國的皇帝曼努埃爾一世後,皇帝所承諾的酬勞中的一部分。
公主安娜在出嫁的時候,除了塞普勒斯之外,幾乎沒有像樣的嫁妝,鮑德溫就拿出了其中的一半,充進了嫁妝裡,但塞薩爾在平息了塞普勒斯的叛亂後,又把它作為貢賦返還給了鮑德溫。
只是鮑德溫也不是那種貪圖享受的人,他將其中的絕大部分分給了他麾下的臣屬和騎士們,但紫色的絲袍雖然珍貴,卻不是那麼容易出手的。
所以鮑德溫這邊還有十多件,“把它們都拿到塞普勒斯去,叫他們拿著這些絲綢為那個孩子佈置一個紫色的房間……”
“等等。”希拉剋略不得不打斷他,“我想你知道紫室的含義?”
“不可以嗎?”無論如何,塞薩爾的第一段婚姻,他與拜占庭帝國的公主安娜所有儀式是完成了的。
依照拜占庭帝國的法律,他已經是科穆寧家族中的一員,王室的一份子,鮑德溫理所應當的覺得他的孩子有誕生於紫室的資格。
“這個孩子的敵人夠多了,”希拉剋略沒好聲氣地說道,“你就別為他招禍了。”
鮑德溫失望的嘆了口氣,“確實,孩子在出生的時候太脆弱了。”他搓著手,“那麼我可以把我小時候用過的銀搖籃送過去給他睡嗎?”
希拉剋略只覺得額頭的血管跳得就像是頭受驚的野鹿,“你是不是還打算在他的洗禮儀式上抱著他說,將來他會擁有亞拉薩路呢?”
鮑德溫還真想,但他一看宗主教那鐵青的臉色就知道這時候絕對不可以火上澆油,“好吧,好吧,但我們不能就當作什麼事兒都沒發生吧,至少……可以舉辦一場比武大賽?我想讓所有人都知道塞薩爾有孩子了——這個孩子不但是他的也是我的,老師,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明白。”希拉剋略迅速地回答說,“但如果你不想讓別人以為這又是一樁尤瑟王般的風流韻事,最好不要表現的這麼興奮。”
鮑德溫的房中之事,一向就是他、希拉剋略以及塞薩爾儘量去避擴音起的事情,同時,也是為了鮑德溫的榮譽不被玷汙,王位不受動搖,這個問題從未進行過最後的確證。
所以對於外人來說,鮑德溫是否還能有婚姻和孩子,都在兩可之間。
雖然塞薩爾和鮑西亞一直待在塞普勒斯,但鮑德溫也曾數次造訪這對新人——他若是對這個孩子表現的過於關切,確實會有一些流言蜚語傳出來。
要知道,尤瑟王正是聽信了巫師的預言,他與康沃爾公爵的妻子將會有一個兒子,而這個兒子將會成為一個強大、英明而又睿智的君主。
為此,他在巫師梅林的幫助下,偽裝成公爵與公爵夫人共度了三天的時光。
這件事件被公爵知曉後,公爵悍然起兵反叛,最終不敵尤瑟王被斬下了頭顱。公爵夫人伊格萊因後來雖然以未亡人的身份嫁給了尤瑟王,成為了他的王后,但因為兩個人的孩子亞瑟誕生於這樁婚姻之前,依然是不被承認的私生子。
為此他並沒有如同所有的王儲那樣,在國王的城堡中長大,而是被寄養到了一個忠心的騎士家中,他雖然也接受了系統的騎士訓練和教育,但在拔出石中劍之前,他也確實只是一個寂寂無名的小人物——並沒有人和他說他是尤瑟王的兒子。
而這段身世導致了,即便他拔出了石中劍,被尤瑟王接回城堡,成為王儲,乃至最後即位後,依然是他光輝形象中不可遮掩與抹除的一個黑點。
希拉剋略的話或許不太好聽,卻讓鮑德溫的神色徹底從喜悅變做了沉鬱。
他知道有很多人不喜歡塞薩爾,塞薩爾對他的影響力太大,妨礙了他們接近他,迷惑他,操控他,而且塞薩爾為人正直,品行高尚,意志又一直相當堅定,凡是心懷惡念的人,就無法在他的注視下橫行無忌,肆意妄為。
鮑德溫絲毫不懷疑塞薩爾將來的孩子也會如他一樣,有著無可挑剔的德行,而那些人會樂於看到亞拉薩路有著這麼一位繼承人嗎?
到那時候,陰謀家們是不會吝於使用任何手段的,畢竟,無論是在法蘭克,在塞普勒斯,或者是在亞拉薩路,一個私生子若是能夠登上王位,就代表著千百樁以婚姻為締結方式的盟約遭到了褻瀆和破壞。
他更不可能讓自己的兄弟和朋友遭受這樣的羞辱。
“您說的對。老師,”他垂頭喪氣地問道,“但我真的什麼都不能做嗎?”
“祝賀還是可以的,而且你也不用去塞普勒斯。再過兩天塞薩爾就要回來了,你可以親自去祝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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鮑西亞倒下去的時候,在場的人無不駭然變色。
塞薩爾的第一樁婚事中所發生的慘劇,每個人都記憶猶新,甚至在整個蜜月期間,他們都在提心吊膽,輾轉反側,不知道何時何地又會有什麼陰謀毫無預警地爆發出來。
如今已經過去了好幾個月,四處風平浪靜,一派安然,人們的警惕心也就慢慢地鬆弛了下來——直至此刻。
他們所能想到的第一個詞,就是投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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