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我們要成為扈從了?”塞薩爾低聲問。
“我就會成為見習騎士,你是扈從,但我們都得跟隨我們的主人,也就是我的父親阿馬里克一世。”鮑德溫小聲地說,他擔心塞薩爾會有些不高興,畢竟之前他親口承認塞薩爾是自己的兄弟。
侍從甚至侍童跳過扈從的階段直接成為見習騎士的事情也不是沒有過,有時候是為了婚事,不管怎麼說,一個騎士與貴女締結良緣聽起來可比一個扈從與一個貴女締結良緣好聽多了,但十四歲的男孩可以結婚,但沒法直接成為一個騎士……
還有的就是牽涉到封地歸屬的問題,我們都知道,國王冊封貴族,貴族冊封騎士,在這個時期都是有封地的,哪怕只是一座橋或是一座磨坊,而騎士們必須服務於自己的領主,像是一年裡有多少天要為他打仗之類的。
若是一個騎士驟然離世,而他的封君正要打仗或是想要收回封地,他家的長子就算不到十四歲也得穿上盔甲,騎著馬,打起旗幟去幹活兒。
不過要做到這點,首先你得有馬,盔甲和武器。
艾蒂安伯爵和聖殿騎士若弗魯瓦都在給塞薩爾錢,就是怕他受到小人嫉恨,在這種地方被挾制和刁難。
阿馬里克一世還沒有卑劣到不允許鮑德溫為自己的小夥伴準備一套甲冑的份上,問題是若是如此,人們會覺得塞薩爾要麼是太過懵懂,要麼就是太過貪婪,他們會說:王子已經給了他足夠多的東西,他卻連一套鍊甲都向王子伸手……
雖然有很多扈從都是因為配置不起一套甲冑才終生無法成為騎士的。
但阿馬里克一世還是動了點心思,設法讓鮑德溫先一步成為見習騎士,“這不好嗎?當初國王承諾我說,你若成為騎士,我就是你的扈從,”塞薩爾低聲說:“他兌現了諾言,我感激不盡。”
鮑德溫點點頭:“你也很快能晉升的,只要打仗——這裡總有戰爭。”
而後他們坐直了身體,這可能是他們在之後的幾年裡,最後一次在這樣盛大的宴會中,坐在餐桌邊吃東西,等到他們成了扈從和見習騎士,很抱歉,就要開始履行他們的職責啦,那就是服務他們的主人阿馬里克一世。
別說是坐下來,一邊吃飯一邊欣賞詩人和侏儒的表演,他們在整場宴會中都得站在阿馬里克一世和新女主人瑪利亞的身後,給他們切肉,端湯,倒酒,等宴會結束了才能和其他侍從,扈從一起跑到廚房去,用乾麵包和燉湯填滿空蕩蕩的腸胃。
也有侍從,扈從願意撿主人餐盤中的殘羹剩飯,但鮑德溫和塞薩爾可不會這麼幹。
事實上塞薩爾甚至還要比鮑德溫幸運點,鮑德溫是真去餵過豬的,雖然這更像是個遊戲。
塞薩爾呢,他一來到這裡,就只服侍鮑德溫一個人,鮑德溫又是那樣溫和的一個好孩子,對他如同朋友兄弟一般,旁人也無權,或是不願意差遣他——有威特的恫嚇在前,他們也害怕太靠近塞薩爾會染上麻風病。
但得到賜福後,這種可能性就變得微乎其微了,也就是說,接下來才是對塞薩爾真正的考驗——塞薩爾記得,扈從們似乎都是擠在一個房間裡睡的,直接睡在一張鋪著燈芯草的大床上,卷著羊皮或是床單,幾個人一起接受臭蟲,跳蚤和蝨子的輪番侵襲。
原本這種狀況還沒有那麼慘烈的,但誰讓鮑德溫王子染病後,就搬遷到了左塔樓,有膽量與他同住的人不多或是阿馬里克一世也不允許,所以原先的左塔樓居民就全都搬遷到了右塔樓……
大衛,亞比該這樣身份的人或許還能有個小房間,但塞薩爾肯定沒有。
看來要把清理房間的事宜搬上日程表了,塞薩爾想。
在宴會開始的時候,拜占庭公主瑪利亞就已經換下了之前的衣服,倒不是因為那套衣服已經沾滿了熊和人的血——她換上了法蘭克人的服飾,這個表態叫在場的所有人感到滿意,包括拜占庭人,畢竟在拜占庭人的婚禮上,外來的新娘一樣要換上拜占庭人的服飾,之前曼努埃爾一世娶了安條克的瑪麗時就是如此。
等到人人興盡,瑪利亞公主回到自己的房間,他們的婚禮要在六月舉行,期間國王阿馬里克一世會舉行數次不同型別的比武大會,比武大會後還有宴會,他自己也會參加其中的一兩場。
“趁這段時間,”希拉剋略也說:“好好玩吧,六月後你們就要忙起來了。”
塞薩爾真想拜託他別說了,他甚至有點遷怒於自己的小夥伴——雖然鮑德溫是將這件事情當做喜訊告訴他的,但他根本沒法欣賞那些激烈而精彩的戰鬥——他的注意力全都被那些奔來跑去的扈從們吸引過去了。
他們要為騎士穿戴甲冑,頭盔,尖頭鐵靴,為騎士牽著馬,舉著長矛扛著刀劍,還得在腰裡掛上一個錘子,騎士一伸手,他們就得明白要送上什麼武器。
一般來說,一對一的馬上長矛比武,答案只有一個,先是長矛,如果雙方都落了馬,或是一方落馬但對方願意繼續和他戰鬥,那就是地上比劍,如果地上比劍仍舊不分勝負或是一方堅持死纏爛打呢,就直接變成了空手格鬥……
但若是混亂的混戰格鬥,那就和真正的戰場沒什麼兩樣了,扈從不但要觀察自己主人的想法,還要估測對方敵手的實力,看是送上錘子,還是送上戰斧,又或是狼牙棒。
戰鬥開始的時候,他們要跟緊自己的主人,不少騎士與敵人一照面就被打下馬了,扈從得找準機會,或是用蠻力清空周圍,將暈頭轉向的主人拉出戰場,牽走他的馬,把人和馬拖到場地邊緣,摘下他的頭盔,給他擦臉,觀察他的傷勢。
如果騎士還能一戰,那麼扈從就給他喝點酒,重複上述的一系列步驟。
這樣的混戰將會持續一整天,之後再由國王來判定雙方的輸贏。
若是騎士輸了,扈從就得擔當原先馬匹的工作——輸了的人會失去自己的盔甲,馬和武器,還得付自己的贖金,扈從得將鼻青臉腫,或許還受了一些傷的主人搬回帳篷,有時候暴躁的騎士會將自己的挫敗怪罪在扈從身上,把他們打得嗷嗷直叫。
幸好這樣的騎士數量不多。另外塞薩爾還發現了一樁有趣的事情,在混戰格鬥中,如果有扈從表現的格外出色,是會被撬牆角的……有時候騎士會直接接觸他看中的扈從,設法說服他;有時候騎士會與扈從的主人商量,如果索要者是比索要者身份更高的人,或是願意出一筆錢,騎士多半都會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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