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寂靜無聲,安靜得可怕。
“咔噠“一聲,是打火機點菸的聲音。
安寧詫異地轉頭,看見男人白皙修長的指尖燃著一根菸,隨著吸菸的動作,指尖猩紅的一點忽明忽暗。
煙霧輕吐,淡青色的菸圈籠罩著他輪廓分明的五官,吸菸的動作嫻熟又性感。
四年前的陸西宴,不抽菸的。
安寧的咽喉中一陣酸澀,什麼都沒說,再次垂下了頭。
“吃完了?”
旁邊的男人在安靜的車廂裡出聲,剛被煙泡過的嗓音磁性低沉,咬字不輕不重,聽不出任何情緒。
安寧低頭看著手中的巧克力,一共六顆,還剩一顆。
“你......吃嗎?”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最後一顆巧克力,遞給旁邊的男人。
男人掐著煙的手骨節分明,搭在視窗,連個眼神都沒給她,拿出手機點了幾下,甩到她面前。
“二百八一盒,掃碼。”
手機上是他的收款碼。
安寧詫異,這盒巧克力這麼貴!
她為了省下一百五的車費選擇坐六塊錢的公交。
沒想到這六顆巧克力就要二百八!
但是既然吃了人家的東西,也沒有不給錢的道理。
想想也是,他陸西宴的口袋裡,哪有她能消費得起的東西。
二百八的巧克力,在他以前的日子裡,是他不會看一眼的東西。
安寧張了張嘴,吞下了嘴邊的砍價,收回手中遞過去的那顆巧克力。
男人平靜地吸著煙,又撣了撣菸灰,等著她付款。
安寧拿出手機,開啟微信,去掃碼的時候下意識地看向二維碼中間的頭像。
換了,不是以前那個了。
以前他的社交頭像,是他和她親暱的合照。
接著眸色上移,輕輕一顫。
名字還是那個名字——L.XY。
二百八,付款。
安寧手一抖,餘額不足。
換張卡支付,餘額不足。
她眉頭微微蹙起,捏著付款的手機有些侷促。
她忘了,今天剛交完手術的錢,又把最後的五千塊都給趙姐提前發了工資。
現在的她,餘額裡不剩百來塊錢。
她已經窘迫到,連陸西宴的一盒巧克力都付不起。
“我......那個......”
像是怕被他再次戳破這不堪一擊的自尊心,她鼓起勇氣詢問,“改天再給你,可以嗎?”
一隻煙抽完,陸西宴掐滅,淺薄的目色看向她發紅的耳根,勾唇嗤笑。
說謊就會臉紅耳根紅,這麼多年不見,還是沒長進。
還以為她過得多好,四年了,還是窮光蛋一個。
“改天是哪天?兩百八都付不起?”陸西宴的話毫不留情地紮在安寧心上,“要給你辦個分期嗎?”
他太瞭解安寧,知道針往哪兒扎最疼。
他用最平靜的語氣說著最刀人的話。
纖細的手用力地攥緊了自己的裙邊,眼淚幾乎是一瞬間就湧了上來,在眼眶流轉。
安寧心裡發酸,又極力忍著。
電話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打破了車裡讓人窒息的氣氛。
安寧接起,一道稚嫩軟糯的聲音從聲筒裡傳來,“媽媽!下雨了,你什麼時候回來啊?”
手機沒有開擴音,但在極度安靜的車廂裡尤為清晰。
男人深邃的瞳孔一縮,搭在方向盤上的手驀地一緊,手背上青筋迸起。
她有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