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五指虛張,隔空向下一抓!
噗!
焦黑的地面應聲破開一個小洞,一道尺許長的烏光從中激射而出!
烏光入手微沉,帶著一種奇特的溫潤觸感,表面的汙穢焦黑簌簌剝落,露出其下深沉的木質紋理。
這是一截古木,無枝無葉,通體呈現出一種歷經萬載風雨沉澱後的暗灰色。
“此物應該就是破陣的關鍵!”
蘇睿將其託在掌心,指尖輕拂,細細感應。
片刻之後,她秀美微蹙,眼中露出了一絲驚訝之色。
“這東西有些詭異啊!明明散發出獨特的道蘊,怎麼半點靈性都沒有,像是最普通的樹枝……”
以蘇睿的見識,居然看不出這古木的玄妙,只覺得匪夷所思。
“可否給在下看看?”梁言不動聲色。
“當然可以,給!”
蘇睿沒有半點遲疑,當即將那古木扔了過來。
梁言伸手接住,立刻感覺到一股古樸滄桑的氣息從古木中傳遞而來。
“前輩,這就是你說的‘啞木’嗎?”梁言暗中傳音問道。
“不會錯的,這就是‘啞木’,用我教的方法催動它,便可擾亂此陣運轉,趁機逃離這‘青冥鎖界圖’。”
“好!”
梁言沒有猶豫,當即按照樹靈老者所授秘法,將自身靈力注入手中的“啞木”。
靈力甫一觸及,一股難以言喻的冰涼觸感瞬間沿著手臂逆衝而上,直抵眉心識海!
“咦?”
梁言心中一動,隱隱感覺有些不同尋常。
一股厚重的氣息撲面而來,彷彿揭開了某種塵封已久的真相……
當——!
還不等他反應過來,神魂深處忽然響起一身轟鳴,似洪鐘大呂。
梁言眼前驟然一黑,緊接著便是天旋地轉!
周遭的血沼焦土、殘破劍傀,還有遠處正在調息的蘇睿……所有景象都如同化開的墨汁,迅速淡化、消散。
他的視線模糊不清,如同隔著一層晃動的水波。
耳邊,卻清晰地傳來兩個聲音,彷彿穿越了亙古的時光塵埃。
“我說你這人,怎麼跟個狗皮膏藥一樣,一直跟在老道屁股後面?”聲音蒼老,帶著一絲無奈和嫌棄。
“老頭!你這話可不地道!”另一個聲音響起,清亮、張揚,帶著一股子混不吝的勁兒:“這是你家洞府嗎?什麼叫跟在你屁股後面?大道朝天,各走一邊!你來得,我就來不得?”
……
“怎麼回事?”
梁言心頭迷惑,努力保持一點意識不散,追尋著那兩個聲音的來源,視線漸漸清晰了起來。
只見茫茫草地上,一前一後,兩道身影映入眼簾。
走在前面的是一位身著道袍的老者,此人鬚髮皆白,梳理得一絲不苟,連每一根銀絲都彷彿被尺子量過才肯服帖。
他面容清癯,顴骨微高,身上那件道袍洗得發白,乍一看真如田間老農,然而細看之下,卻又似私塾裡的教書先生。
走在後面的是一名身著青衫的年輕男子。
此人身形挺拔如松,眉眼飛揚,雙手隨意地架在扛於肩頭的烏黑槍桿上,嘴裡漫不經心地叼著一根翠綠的柳葉。
這兩人一個如古井深潭,深不可測,另一個則似脫韁烈馬,狂放不羈。
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在這片遠古的草地上形成了奇異的追逐。
那老者步履看似不快,卻彷彿縮地成寸,山川大地在他腳下流轉;而那叼著草葉、扛著長槍的青年,卻總能如影隨形,真就像一塊狗皮膏藥。
“喂,老頭!這裡是什麼地方?你一個人族修士,大老遠跑這裡來做什麼?”
“老頭老頭,你剛剛是怎麼開啟那秘境入口的?”
“你放心,我不會向玄帝揭發你的,我早就看玄帝那老東西不順眼了!”
……
扛槍青年在後面喋喋不休。
“老頭,你是不是喜歡狐族的那位啊?”
“夠了。”
道袍老者忽然停下腳步,轉過身來:“你這臭小子一路跟著我,吵都被你吵死了,到底要幹什麼?”
扛槍青年咧嘴一笑:“呵呵,閒著無聊,想請老頭與我過過招。”
“無緣無故,我幹嗎要和你過招?”老道瞪了他一眼。
“你之前在眾目睽睽之下道破了我的功法玄機,我總要找回場子吧?再說了,你那天點評我的功法,不是說得頭頭是道嗎?我心裡也很好奇,你到底是什麼實力?反正此地無人,不如和我打上一場?”
老道士聞言,鬍子都翹了起來,指著青年鼻子罵道:“你這渾小子,真是不識好人心!前些日子在‘天妖臺’,若非老道替你和稀泥,你以為自己走得出來?你才剛剛證得聖位,尾巴就翹到天上去了,連九大世家之一的訛誕族都敢孤身去闖!真不知道‘死’字怎麼寫?”
“哼!”
扛槍青年嗤笑一聲,將嘴裡叼著的柳葉“噗”地吐出。
他滿不在乎地晃了晃肩頭的長槍,槍尖震顫,發出嗡嗡龍吟:“你說司馬無疆?不過是冢中枯骨罷了!我何懼他?是你非要多管閒事,否則我已將他擒下!”
“呵呵,你是我見過最自不量力之人。”老道士譏諷道。
“廢話少說,你到底打還是不打?”
青年長槍斜指,槍尖震顫嗡鳴,一股撕裂蒼穹、洞穿九幽的恐怖槍意驟然爆發,壓得四周草木盡皆低伏!
老道士卻只是嫌棄地瞥了他一眼,搖頭道:“打什麼打?你的槍法剛猛有餘,變化不足。看似霸道絕倫,實則外強中乾,隱患無窮。我看你還是從哪來回哪去,別在這裡丟人現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