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嘩啦...”
紙張被一張張揭過的聲音。
“所以,我又能提供什麼建議呢,尼古拉耶維奇·斯奎亞本先生?”
閣樓休息室的空氣有些悶熱,下方賓客們的嘈雜聲隱約可聞,範寧手捧冊子,盯著茶几對面的輪椅男子發問。
冊子上寫有下半場擬拍賣的藏品清單及順序表,目前共二十二件。
“有什麼建議,即可提供什麼建議,或刪,或增,或註解。”
這位範德沙夫收藏館的首席估價師將手縮在袖子裡,涼茶杯裡的冰塊煙氣在他禮帽周邊打旋。
“收藏館的工作流程裡似乎沒有這一環節。”範寧壓下心頭疑惑,不動聲色地笑笑,“哪些藏品需要上場,要看僱主的委託、館長的意思,以及你這位估價師的建議......尼古拉耶維奇先生,我只是一個負責‘保養和修復工作’的資深技師。”
“但現在,環節出現了。”輪椅上的男子哂然一笑,“範寧大師,現在你的手中正好有一支墨水充盈的筆。”
“你不妨將話說得更明白點?”範寧雙目眯起。
對於今天接連出現的意外插曲,範寧的確感到困惑,就如剛才“銀色長笛”遇到“魔號詩集”後發生的奇異變化一樣。
如果說砸碎七件“幻物”真能觸發萊裡奇身上的什麼詛咒,那麼最要害的問題就是,藏品千百件之多,需確保在下半場的臺前或臺後,正好有機會能接觸到這七件“幻物”。
如何創造可供操作的機會?這是令之前的範寧、南希和麥克亞當小姐三人一籌莫展的問題,而現在,機會在這個奇怪的估價師這裡,莫名地出現了。
可關鍵是......範寧仍分辨不了這清單裡的哪些藏品是“幻物”,或者,還需將哪些其他的藏品補充進來。
更關鍵的是,此人的動機何在?是否知道這一出隱情?
“你清楚一類所謂‘幻物’的存在麼?”範寧手持的筆尖始終無法下落,他挑明發問。
“幻物?”斯奎亞本捻動鬍鬚,自若搖頭,“這裡只有‘藏品’,技師先生。不過這是個不錯的‘推介話術’的點子,或許你同樣有營銷上的天賦。”
“不介意的話,說說你與萊裡奇館長的關係。”範寧再次翻動冊子,眼裡似在認真思考。
“關係......僱傭?合作?顯而易見。”斯奎亞本笑道。
“是否存在一場‘紛爭’?”範寧循著他之前的句式提問。
“紛爭無處不在。”對方端起冰茶喝了一口,“範寧大師,你已進入了狀態,語及懸而未定之事的狀態,然後,你試圖找到一種書寫的合理性?......”
範寧皺眉凝視著此人帽簷下的臉龐。
“其實,合理性生來存在,如作為一名藏品修復技師,你可在備註欄寫下藏品所需的保養手段、工藝、處理時間的限制,如此一來,某些受限於客觀條件的藏品,便被賦予了‘今夜不宜參拍’的定論,另一些‘宜於參拍’的藏品,其可能性的分支便被歌頌......”
“這就是你邀我上來的原因?諮詢專業方面的意見?”範寧擰緊眉頭,“我觀察過你在歷次估價環節中展現出的一些莫名其妙的立場或動機,你到底在充當一位怎樣的角色?”
“環節上的徵求意見者。”輪椅男子捧起當下最新一期的藝術評論雜誌,遮住了自身近大半張臉,“噢,若你經常出入議會或市政廳,同一些小公務員打過交道,就知道領受此類勞碌職分的人不在少數......而且有時,工作數量的堆砌,並不意味著豐碩的成效,你並不知道至關重要的意見會在哪一環節產出......”
“越是大功業的環節,徵求各方意見的範圍越廣,等待的時間越長,而得到的回覆越有可能是‘無’,或許初步的方案就已經足夠完美,有時塗塗改改,最後又回到第一稿的情況也非孤例。”
越有可能是“無”......
所以自己的建議也可以是“無”?......
初步的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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