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日音樂家

第942章 永遠!永遠!

《降E大調第八交響曲》,“千人”,終章之合唱至此達到神聖而深奧的巔峰,光輝磅礴,不可阻擋!

這道聲音不應只是人類的記載,不應僅為宇宙發出的聲音之描述,而應是使“人類永存於宇宙”的詩篇,見證著地界的心靈,與深空的天體間直接的、即刻的、永恆的聯絡!

整座教堂不再是緩慢掙扎,而是穩定、堅定、不可阻擋地被牽引而去。

那沉重的“存在之重”連同範寧一道被撫慰、接納,變得輕盈而充滿向上的渴望。

高處的狂暴光芒傾瀉而下,一切意識理應無差別地化為齏粉,但雙臂張開擁抱“永恆之女性”的範寧,此刻卻抬起了頭。

並且,睜開了眼。

他看到了巴赫的身影扶著管風琴演奏臺,正朝上方終極的真理鞠躬致意。

他看到教堂外側牆壁、彩窗或磚石的“邊界”開始被瓦解,與“非門之門”的邊界性質本身發生融合,進而變得不再是“教堂”。

他看到內部的神聖空間與演奏景象,直接“擴散”到了外部奇異的環境裡,星系、光、旋子、雷電......碎裂的齏粉星環與靜態的霜花光帶交織、共鳴,一切化為動態的音樂般流淌的絲帶。

他感受到自外部的下方、世界的表皮起始,循“永恆之女性”的名,一切塵世之物開始聯結,連入移湧,連入荒原、環山與盆地,連入輝塔與門扉......

“三者不計”——這另一種“道途”,另一種“支柱”,另一種發掘出的可能,同樣兼具形式與內容上的完備性。

儘管它此刻上升的目的,還不是為了密特拉教所謂的“以期於進入、佔有或凌駕於輝光”,而是為了更切實際地“給病變的輝光裝上一個足夠有效且持續有效的起搏器”,儘管這些聯結的節點依然存在諸多缺憾,譬如獨裁分子所留下的沉重的“秩序遺產”,以及異質目的徹底落空後暫不知所蹤的危險分子......但它所指引的道路所通往的,的確是“新世界”。

真正意義上的新世界。

“永遠!......”“永遠!......”“永遠!......”

尾聲臨近,在合唱團讚美之後,狂喜的“永遠!永遠!”呼喊開始醞釀,在範寧的指示下如潮水般層層堆疊。

那些燦爛的光流貼近會眾的臉龐,迫使他們敞開全部的心胸,節拍在高尚的頌歌中湧動,每一位會眾甚至能回憶起遠古時期祭鼓的先祖們的心跳,因為那時的她與她們就已經在那裡擁抱著世界。

那股力量牽引著教堂繼續上升。

嚴格意義上來說,“穹頂之門”不是為範寧自己開啟的,而是為“創世音樂會”和這顆已經發芽的“新世界的種子”,或許居屋上已有一席等待,但文森特的警告、“雙盤吸蟲”的不祥隱喻、危險份子的曖昧態度均讓人為之生疑,他還有留在執序六重要做的事情,或者,他還想回去再看一眼,現在的他只是一位“送行者”。

範寧在這送行的最後之途,的確感到“自我”在穿過這道不可開啟之門的過程中被擠兌粉碎,可是,因為某一別的原因,很快就在新的境界上重新整合。

因為,他不再僅僅是他。

他不是這座正在穿過界限的“教堂”,但他是其中奔流的音樂,是歷史之群星的信標,是殉道的殘酷烙印的見證人,也是“永恆之女性”的揭示者和被救贖者,他是所有這一切的總和,更是使這“總和”得以成為“一個”新世界胚胎的、那個唯一的“是”。

他也不再是“掌炬者”,不再是那個手持火把、照亮星空、將時代洪流引入他人生命的先驅與照明者。

照亮,仍需光源與物件的二分。

而他此刻,正站在成為光源本身的門扉通道中。

他是“父親”。

完成一場“創世音樂會”級別的作品,實現逾“千人”會眾與大師共唱聖詠之壯舉......

描繪出“榮光聖母”之崇高概念,進而指出“永恆之女性”這一終極真理,並給出可供理解的真知之禱文......

與之相對,為何不可稱之為“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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