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必要追問地址,以供後續調查呢?自己不可能單獨或帶上希蘭去冒險。
報告給指引學派?這件事情自己肯定是會說的。
但這個人的委託交付地點…且不說沒有明確的利益點,指引學派不會貿然採取行動,就算去蹲守,對方實力和目的全然未知…自己還沒正式加入,就帶著大家一起團滅?交付地點對己方也沒什麼意義。
“好的。”範寧點點頭,隨即扣動了左輪扳機。
“砰——”
槍響聲中混合著希蘭的再一次驚呼。
子彈穿透頭顱,鮮血濺於牆後,男子頭往側一歪,身形往下一滑,至此了無聲息。
“卡洛恩?你真的開槍了?你真的殺了他?”希蘭畢竟年紀太小,她的聲音抖得厲害。
“我就沒想過會讓他活。”
範寧說話的聲音很平靜,但整個人卻閉上眼睛,蹲了下去,食道一陣又一陣的抽搐。
“他的價值結束了,再活一秒都是夜長夢多,保護你安全,是我今晚來這裡的目的。”範寧把臉埋在膝蓋裡說道。
離穿越過去72個小時多,自己已經親手帶走了一個人的性命,還是一名有知者。
範寧的確無意去顧及灰衣男子死前的情緒,或頭顱中彈的感受。
凝冰的面罩之後,表情是驚恐?後悔?解脫?還是恨範寧在他配合的前提下依舊開槍?抑或他清楚自己本就將死,說那些只是為了爭取萬中無一的希望?這些反正自己也沒看到。
但鮮血之花和灰白腦漿綻開於牆的場景像死迴圈一般不斷地在自己腦海裡回放。
“卡洛恩?你沒事吧,你受傷了沒?”希蘭跑過去,把範寧扶了起來。
範寧緩緩搖了搖頭。
他閉著眼睛站了約半分鐘,再睜開,冷眼看著倒在血泊中的灰衣男子。
如果今天自己沒有決定來這裡;如果晚上自己沒有晉升有知者;如果在移湧中獲得的饋贈正好在今天的交戰中派不上用場;如果沒有那個來自“共鳴還是波動還是迴響”的光質護罩;
如果自己在各種細節上出現了一絲延誤或誤判…
一句話都不說的對手過於可怕。
對於殺伐果斷的人,只有比他更殺伐果斷。
“所以就算再來一次…”
“我還是會扣動扳機。”
“我不可能放過他。”
範寧開始回憶從他口裡得知的資訊。
“為什麼要帶走希蘭?”
無從得知,這灰衣人也只知道要怎麼做,不知道為什麼。
“週四晚上八點?普肖爾區芬萊大街225號的倉庫區?”
自己怎麼有點熟悉呢?芬萊大街226號不就是普魯登斯拍賣行的地址?週四晚上不是拍賣會的時間嗎?
拍賣的開始時間是晚七點,八點肯定不會結束。
時間錯開一個小時?地址隔著一個編號?音列殘卷是安東老師經一個叫斯賓·塞西爾的人引薦,在普魯登斯拍賣場獲得的。
而有相同姓氏的拉姆·塞西爾組長,在白天葬禮上警告了希蘭。
和自己再一次衝突後,又表示自己以後不再過問。
這幾個節點終歸是慢慢聯絡起來了…
範寧不會被立場矇蔽,他開始站在塞西爾的角度思考。
這位希蘭的表哥,表現並不完全無腦。
他對自己是有敵意,對希蘭也有圖謀不軌的動機,可警告和保護之意不能說是假的,只能說是借勢脅迫小姑娘屈從。
嗯.這種行為自然也令人不齒。
但他明顯又有其他自己認為更重要的事,而且似乎做了某種取捨。
翻譯翻譯,什麼叫做不再“過問”?暗處的勢力不止一股。
今天的事情和塞西爾有關,但可能不是他那方所為,而是“放任”了另一方所為。
範寧從各種蛛絲馬跡中,提出了這樣一種猜測。
“卡洛恩,現在…現在我們怎麼辦?”希蘭有些手足無措地問道。
範寧看著這一片狼藉的房間,滿地毯的玻璃和木屑碎渣、四處倒地的傢俱、牆壁上的大片血跡、灰衣男子的屍體…
還有,斷斷續續響了六次的槍擊聲…這附近可是學校教授們的密集住宅區。
“還能怎麼辦?”
難道自己還能和小姑娘一起,清理現場、毀屍滅跡,再把周圍聽到槍聲的人嘴都堵住不成?
有這個必要嗎,這個人是闖入者。
“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