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方式?”格雷戈裡挑起眉毛:“被視作一種生活方式正是對宗教的最高褒獎。”
馬克西姆不置可否:“也許,但你們面對其他宗教並沒有優勢。即使排除白教對南方的影響力日益擴張,無論是德魯伊教還是德魯伊的親戚薩滿教,在菲斯布里卡,這片位處西方的新大陸上,居然還有著教義完全相同的土著宗教,就像是你們素不相識的同胞兄弟。”
“在任何地方都有能夠直視真理的智者,而真理是普世的。”格雷戈裡說。
“不,這隻能說明你們和殖民地土著一樣落後。”
這幾乎是一種羞辱了,但格雷戈裡依舊維持著平和的態度,不像是面對薩滿加舍羅夫時那樣隨意揮灑自己的怒氣。
在一頭十七尺高的狼人面前,任何脾氣都該收斂一點。
格雷戈裡的實力對人類這樣孱弱的個體而言已是了不得的強者,但面對馬克西姆——這位超過二百歲的狼人,即使它已經年老體衰,格雷戈裡也絕對不存在勝算。
“據我所知,西大陸同樣有著掌握奇蹟的宗教,他們的信仰也與白教相同.”
“你是說亞扎勒斯。”提起這個羅倫土語中的太陽神,老狼人輕蔑地用鼻子嗤了一聲,屋子裡頓時起了陣風。
事實上,它連卡羅拉這個名字也不太喜歡。
卡羅拉的意思是花冠,這曾是一個女名——至少也是個中性名,沒什麼男人會叫這個名字,只是因為三相唯一會的建立間雜了崇拜太陽陰性力量的黃光會的理念,唯一會的勢力在國內很大,加之多恩境內對最早的王朝中的那位開拓者女巫王的喜愛,這個偏陰性的名字成了國內天父的象徵。
在其他很多地方,人們還是會稱呼天父為約爾凱。
女神的仁慈很好,但強大無匹的力量才是神之所以是神的證明。
“你大概只知道亞扎勒斯這個名字,而沒有關注過這個教派的後續。當我們的教會出現在菲斯布里卡傳教,與當地的僧侶辯論經學四天後,曾經信仰亞扎勒斯的土著神官也開始皈依,這些羅倫曾經的國教神官的皈依正是王國在羅倫統治的根基。”
“他們的歸順正說明他們被更先進的真理征服,他們的存在反而證明了經院神學的勝利。”
聽到馬克西姆的言論,格雷戈裡幾乎失語。
沉默了幾秒,他開口道:“是我的錯誤,讓我們放下這個話題吧,也許利益更能打動你們。”
老狼人低沉地笑起來:“你以為財富對我這樣的存在還有多少誘惑力?”
“不是財富。”格雷戈裡說,他接下去的話語終於讓馬克西姆陷入了巨大的情緒波動:“我知道你們在尋找第一位孔里奧奈,那位狼騎士,倘若你們願意重新回到厄爾海特的懷抱,敬拜水下之城,仙王埃斯庫羅斯就會為你們洞開仙境的門扉,這樣你們就不必一直私下血祭生人了。”
馬克西姆直起巨大的身軀,瞬間填滿了半個房間,它鼻樑上的肌肉層層迭迭地皺起,包裹著白膜的渾濁雙眼好似忽然恢復了視力,緊緊鎖在客人的身上,一種足以令人心臟停跳的威勢在房間裡飛速滋生著。
坐在它前方的格雷戈裡沒有起身,但暴露在外的肢體上,所有肌肉都開始痙攣,好像能感受到恐懼的活物般向著遠離狼人的方向扭動。
就算失去了雙眼,馬克西姆的思想也已經能催生出這類似邪眼法術的力量了。
馬克西姆最終沒有選擇動手殺掉格雷戈裡。
可怕的威勢在它做出決定後的瞬間就消失了,狼人佝僂身子,又恢復成了那副搖搖欲墜、疲憊衰弱的樣子。
“我真該讓獵人把天上的鳥都打下來的。”它的語氣不像是在開玩笑。
孔里奧奈自從衰弱後就一直在想辦法恢復地位。
他們試了所有辦法,包括但不限於與血眼氏族融合,而到了去年,它和其他強大的狼人長老察覺到仙境與現世的隔膜開始變得薄弱,尋找那位多年前進入仙境的先祖便提上了日程。
只要先祖回來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孔里奧奈們如此堅信。
作為傳承悠久的狼人世家,孔里奧奈當然知道開啟仙境的辦法,他們借用清理巴斯貝的名單抓捕需要的祭品,用廢棄的碼頭區關押他們,一次一次地進行血祭嘗試。
仙境是教會禁忌,這種異端行為理所當然觸犯神職,還有社會道德,所以他們一直把守這個秘密。
這本不該有任何人知道的。
可德魯伊教有該死的鳥佔術。
格雷戈裡身上的肌肉重新變得服帖,他的表情一直沒變,但就是能讓人感到他的確輕鬆了不少。
“這不算秘密,就在最近兩個月,已經有很多古老世代的強者選擇重新現世,在這個已經腐化惡臭到極點的世界為自己的血裔和後輩爭取應得的利益,以及試圖淨化這個世界本身。”
“大德魯伊也有多位迴歸,這就是我教決定離開森林為自己爭取正當利益的原因。”
“別再玩貴族遊戲了,比起這些虛假的繁榮,如何更好地享受真理才是我們該關注的事。”
“免了吧。”老狼人懶洋洋地開口:“是回到厄爾海特,還是留在人類社會,我們的先祖早有定斷,我怎麼能代替他做決定?”
這個反應讓格雷戈裡愣了愣,隨即他睜大雙眼。
“你們已經找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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