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
祝玉嬈偏過頭去,“我不知道嗎?”
雲七低著頭,繼續寫道,“求求……”
“主人。”
“別看……”
“醜。”
祝玉嬈頓了頓,回過頭看到面具下的那雙眼,可憐巴巴,帶著祈求和後怕。
世間所有人,總逃不過一個情字。
雲七願意聽祝玉嬈任何命令,哪怕是殺了自己,也心甘情願。
卻不願意讓祝玉嬈看自己面具下的那張臉。
最重要的,祝玉嬈看著這雙眼睛,在火光下,透著漂亮的琉璃色。
她是不是多疑了?
“你為何會畫這花鈿?”
雲七一頓,隨即在她手心寫道,“雲,畫過……”
祝玉嬈一頓,恍惚想起來傅雲霆似乎真的畫過,好像還掛在房中了。
只是傅雲霆死後,屋內所有關於他的東西都被撤下封在了庫房裡。
祝玉嬈意識到自己似乎真的冤枉了雲七。
剛剛的一頓試探,讓她惱火起來。
她一把甩開雲七的手,惡狠狠開口,“去外面吊著。”
雲七頓了頓,最後點頭,飛身去了外面。
祝玉嬈坐直了身子,抬頭看向窗外,用繩子吊在樹上的雲七。
繩索繫住了雲七的一隻手臂,他就這麼靠著一隻手臂,吊著身體停在了空中。
他吊的地方很高,只要侍女小廝不抬頭仔細看,是看不到的。
明明是祝玉嬈搞錯了,但現在受罰的卻是雲七。
祝玉嬈拿著胭脂輕輕在臉上拍了拍,各種情緒便已經消散。
錯了又如何?
剛剛讓雲七佔了便宜,這就是對他的懲罰。
雲七知道,雲七更是心甘情願。
吊在上面時,一隻黑色的烏鴉從遠處飛來,直接就落在了綁著雲七的那支樹杈上。
它嘎嘎兩聲,爪子便磨了磨繩子。
雲七抬頭,眼中有無奈。
烏鴉好似在他頭頂惡劣地笑,看到他抬頭,還撅著屁股,向下歪了歪身子。
鳥嘴衝著繩子就去了。
雲七另一隻手急忙從懷中掏出了油紙,無奈地抬起來,遞給了烏鴉。
烏鴉隨即落在了雲七的肩頭,帶著雲七的身子都開始晃動起來。
但它自己則開開心心地享受起來了雲七手中的美食。
繩子繫著的枝杈因為雲七的晃動開始發出聲響。
雲七無奈,卻也只能在空中搖擺。
他心心念唸的人,根本沒有再抬頭看,更不會知道他被她養的寵物又欺負了。
她一點都不在意他。
但……
那又如何呢?
能陪在她的身邊,能永遠陪在她的身邊,哪怕是用這樣的身份。
足矣。
雲七在空中晃盪著,不管那在他身上作威作福的烏鴉,而是看著還在化妝的祝玉嬈。
面具下的那雙眼,是遮不住的愛。
祝玉嬈放下胭脂,看著鏡中的這張臉,眼中卻沒有多少喜歡和迷戀。
相反,她有些厭惡這張臉。
可也是這張臉,才能讓她在這復仇之路上如有神助。
“爹……”
“你怎就將女兒生成了這副模樣。”
她呢喃著,想從自己的臉上找到親人的痕跡。
是了,哪怕她厭惡這張臉,卻也不想任何人傷害這張臉。
只有這樣,她才不會忘記爹孃,忘記自己慘死的親人。
“不會再讓你們等太久了……”
她勾唇說道,“今日,女兒再送一人,下去陪你們,可好?”
回應她的,是無聲的風。
冰冷,刺骨。
可她沒有關窗的習慣,哪怕再冷,又如何會有她在漁船上度過的那幾年冷呢?
“少夫人?”
簾子外,煙兒輕聲的呼喚,祝玉嬈收起冰冷的神情,一瞬變得無辜可憐。
明明一樣的妝容,卻出現了兩種感覺。
“進來吧。”
煙兒掀開簾子進來,便看到燭火之下,獨坐美人,國色芳華,如遠山芙蓉,海棠醉日。
美麗不可方物。
玉骨冰肌,嫋嫋婷婷。
不是九天仙女,還能是誰?
煙兒怔愣著,直到九天仙女輕聲問道,“煙兒?可是嬸嬸喚我?”
煙兒回過神來,急忙點頭,“是,侯夫人喚少夫人過去,商議今日的流程。”
祝玉嬈點點頭,“好,你來。”
煙兒跑過去,把祝玉嬈扶起來,近距離看,更是迷了煙兒的雙眼。
她家少夫人!
簡直太好看了些!
“少夫人,你身子可受的住?”
只是煙兒也擔心祝玉嬈的身體。
哪怕祝玉嬈和她說了好些次,她沒問題。
“不礙事的。”
祝玉嬈看煙兒皺起的眉頭,笑著抬手為她撫平。
比她手指的觸碰先來的,是她的香味。
似春日融雪浸潤檀木一般,清香撲鼻,不由得讓人心安。
煙兒怔愣著,耳朵便先一步羞紅了。
她急忙低下頭,“少夫人~”
祝玉嬈“嗯”了聲,手卻又摸上她的耳朵,“怎麼紅了?”
“煙兒可是哪裡不舒服?”
煙兒渾身的血一瞬全湧上了腦袋,就像是喝了幾桶烈酒一般,燒的她雙眼迷離又頭重腳輕。
迷糊中,她好像看到少夫人似乎笑了。
但仔細一看,少夫人明明沒有笑,而是滿眼的擔心。
她急忙站在祝玉嬈的身後,“少夫人,你在前面,奴守在你後面。”
祝玉嬈還問她,“真的沒有不舒服嗎?”
煙兒羞紅的臉,腳丫子在地上跺了好幾下。
“沒!沒有!”
祝玉嬈回過頭,還是沒忍住笑了下。
真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