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祈寧之的回答，連山真君點頭認可：
“確實如此。此石雖奇，又號稱來自界外，可宇宙間物性大體相同。師祖亦是想，說不定你的靈根與此石相合。果然如此。既是你與這石塊有緣，便予了你罷！”
祈寧之恰到好處地流洩少許歡喜之色，拜謝過師祖。
長者賜，不敢辭，若小輩是礙於長者的權威受得勉強可就沒意思。
而長者所賜，若是令小輩真切喜愛又實際可用，長者給予的成就感則更添了兩分。
連山真君看到徒孫接下賞賜後眉眼裡都是喜意，亦是心情大好，“呵呵”大笑了幾聲，自我感覺平易近人，甚妙。
祈寧之退出後，連山真君一轉眼，這才留意到徒弟言是亦在一旁，想了想，大方了一把，爽快道：
“啊言是在這呢，寧之是你的徒弟，你也有份功勞。來來來，你也挑兩件！”
言是努力抿住嘴角，從善如流應了聲“是”，也不客氣，他眼力向來好，當下低頭取了一雙碧瑩瑩的蘊水石，又挑了兩件成套的百色鳥羽織就的氅衣，挑得眼睛放光意猶未盡。
連山真君一瞧，便猜這沒出息的徒兒又是準備拿給媳婦的，忍不住翻起了舊賬：
“你說你，若當時選了花顏，這琦色谷不都是你的？至於稀罕這些玩意兒？”
他對有權有勢又有錢的花顏沒能成為自家徒弟媳婦一直耿耿於懷，這小器言論也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流露。
言是正色答道：
“師父慎言！弟子已有妻室，不宜多提旁人，沒得壞了人家好名聲。還有，不管花顏還是阿寧，她們都不是貨物，由不得弟子挑選。若說挑選，也是阿寧選中了弟子，弟子才有如今的福分。花顏沒選弟子，也是她的福分。”
剛剛退出洞府的祈寧之只聽得裡頭“哐啷”一聲，似是掀翻了什麼。
“你個混賬小子……”
連山真君的聲音跟著響起。果然是元嬰真君，中氣十足，聲如洪鐘。
祈寧之正想要不要擔心一下師父，就見言是疾步而出，口中猶大聲道：
“小受大走！師父，弟子不能陷你於不義，您消消火，阿言先行告退了！”
師祖源源不斷的罵聲傳來，師徒二人目光相撞，言是也不尷尬，笑眯眯地對祈寧之道：
“放心，你師祖愛惜物件，沒捨得砸東西，就打翻了只茶碗！回頭你給師祖送點好茶來！天霖霧樅就很好！”
“滾！”裡頭傳出更大的一聲喝罵，有些氣急敗壞，饒是真君，連喉嚨都破了。
言是毫無形象地縮了縮脖子，一揮袍袖，劍光俶爾遠去。
祈寧之瞠目而已。
師祖雖然見了師父就沒好氣，可到底也捨不得揍人。師父明明知道師祖愛聽什麼，偏偏不肯說，每次都要頂得師祖發火。
連山真君不喜凌砄卻愛喝少清山的天霖霧樅，師父偏挑這個說，生怕師祖不尷尬。從這個角度看，師父真真是個劣徒。祈寧之暗忖後失笑。
這對師徒的情分也是特殊。可謂情猶在、道不同，貌不和，神也離，卻依舊承認對方在自己心裡的重要地位。
也幸好，師祖對師父還是有幾分真疼愛的，再失望再生氣也認這個徒弟。若非仗著師徒情分顛簸不破，師父也不敢這樣明晃晃地扎師祖的心。
俟回到洞府，祈寧之將那石上芋艿圖案反覆摩挲，突然想起來他與小九之間獨特的聯絡方式，不由一拍腦門兒：怎地將這忘了！
他手忙腳亂地掏出青雲障，手指在青色飄帶上輕輕點了三下：是你嗎？
那片刻的等待那麼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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