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房通報時,他瞥見影壁後閃過道月白裙角——是寧陽長公主的貼身女官,昨日才在大牢提審過劫糧案的小嘍囉。
\"宋大人。\"長公主的聲音像浸了梅花露,隔著垂花門飄過來,\"聽說你破了不少奇案?
本宮倒想聽聽,那糧鋪老闆是怎麼把砒霜摻進米糠裡的。\"
宋明允掀開錦盒,銅鏡在陽光下泛著暖光:\"回公主,小人今天不說案子,說件寶貝。\"他指腹蹭過鏡背的刻字,\"這鏡子是前朝鑄鏡師的手藝,刻著'鳳棲梧見璽則鳴'——公主可聽說過鳳棲梧?\"
長公主正端著茶盞的手頓了頓。
宋明允眼尖地看見她小指上的翡翠戒指微微發顫,茶盞與案几相碰,濺出的茶水在\"鳳棲梧\"三個字上暈開個圓。
\"鳳棲梧?\"她垂眸抿了口茶,\"倒像哪個話本里的名字。
宋大人既然獻寶,不如說說這'見璽則鳴'是何意?\"
\"回公主,小人也不大明白。\"宋明允撓了撓後頸,活像個沒見過世面的新科進士,\"不過前兒在義莊驗屍,死者心口也有個'鳳'字箭頭,和這鏡子刻痕倒有幾分像。\"
長公主的茶盞\"啪\"地落在案上。
宋明允注意到她耳後有顆極淡的硃砂痣,和阿秀那枚位置分毫不差。
他正要再套話,院外突然傳來小宮女的尖叫:\"不好了!
側院的地窖進水了!\"
是夜,阿秀蹲在公主府側院的狗洞前,懷裡揣著宋明允塞的糯米粉——這玩意兒撒在地上能顯腳印,他說現代法醫管這叫\"痕跡檢驗\"。
她抹了把臉上的泥,順著牆根摸到地窖入口,銅鎖上還掛著半乾的水痕,顯然是方才故意放的水。
地窖裡黴味嗆得人睜不開眼。
阿秀摸出火摺子,火星濺起的瞬間,她差點咬到舌頭——牆上整整齊齊掛著七具屍體,每具心口都插著金羽箭,羽根處刻著\"鳳一\"\"鳳二\"直到\"鳳七\"。
最邊上那具女屍的耳後,有顆和她一模一樣的硃砂痣。
\"姑母?\"她顫抖著掀開女屍的衣袖,腕間的銀鐲還刻著\"蘇婉兒\"三個字——這是她娘提過的,早年間走丟的親妹妹。
女屍心口的金羽箭突然晃了晃,阿秀這才發現箭尾繫著塊絲帕,上面用血寫著:\"阿秀,寒潭底的箱子,鑰匙在銅鏡裡。\"
同一時刻,宋明允在縣衙後堂拆著匿名信。
信紙上的地圖畫得歪歪扭扭,卻清楚標著\"太廟東牆第三塊磚下有密道\"。
他捏著信紙湊近燭火,果然見背面用檸檬汁寫著:\"鳳棲梧等你。\"
\"好個請君入甕。\"他把地圖往袖中一塞,推開窗望著滿月下的京城。
風捲著幾片枯葉撲在臉上,他突然笑出聲——系統這月的壽命扣得值了,畢竟能揪出鳳棲梧的尾巴,就算少活十年也划算。
\"阿秀!\"他喊了聲,轉頭見小姑娘正從狗洞鑽進來,懷裡還抱著具屍體的銀鐲,\"明兒早上去寒潭。
記得把銅鏡帶上——我倒要看看,這'見璽則鳴',到底是鳴個什麼。\"
窗外的更夫敲過三更,遠處傳來烏鴉的啼叫。
宋明允摸著袖中地圖,指尖在\"太廟\"兩個字上輕輕一按——這潭水再深,也該見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