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是用北狄文寫的,宋明允雖看不懂,但末尾幾個漢字格外刺眼——“靖南君將於雁門會戰時現身”。
“靖南君?”他捏著信紙的指節發白,“靖安王改了名號?”
“管他改什麼!”張老三踢了腳地上的屍體,“大人,要不咱抄近道?這官道太招眼,剛才那些刺客明顯是蹲點的。”
宋明允站起身,月光照在他腰間的玄鐵令牌上,泛著冷光。
他掃了眼滿地狼藉,突然彎腰扯下刺客的外衣套在自己身上:“換裝扮,偽裝成商隊。張頭趕車,陸統領騎馬斷後,阿秀裝成我妹妹。走西側的樵夫小徑——他們想不到咱們敢走那道。”
小徑比官道難走十倍。
馬車碾過碎石時,宋明允能聽見車軸發出的呻吟。
直到後半夜,他們才望見座破落的驛站,門楣上“雁歸驛”三個字被風吹得搖搖欲墜。
“先歇腳。”宋明允跳下車,踩在滿是泥坑的地面上,“張頭去餵馬,陸統領守外圍,阿秀跟我查後院。”
後院的血腥味是在推開門的瞬間湧出來的。
阿秀剛點起火摺子,就見三具屍體橫在井邊,喉管被割得乾乾淨淨,鮮血在青石板上濺成扇形——這是典型的“高位割喉”,兇手出刀時高度至少比死者高半個頭。
“是高手。”宋明允蹲下身,用銀勺挑起死者的指甲,“阿秀,鑷子。”
阿秀遞過竹製鑷子,宋明允夾出片薄如蟬翼的金箔,對著火摺子照——上面用極細的針刻著“鳳棲梧·賜”三個字。
“鳳棲梧是長公主的別號!”阿秀倒抽口冷氣,“難道她……”
“不是她動手。”宋明允把金箔收進袖中,“是警告。她知道我們要來雁門,提醒某些人注意。”他站起身,望著院外黑黢黢的山影,突然聽見屋頂傳來瓦片輕響。
陸沉的聲音從背後飄來:“大人,馬喂好了,張頭說再趕兩個時辰能到關城。”
宋明允摸了摸懷裡的密信,信紙上的字跡似乎還帶著刺客的體溫。
他抬頭望向北方,雁門關的方向有火光忽明忽暗,像極了寒潭莊暗格裡那盞將熄的油燈。
“走。”他拍了拍陸沉的肩,“天亮前必須入關。”
驛站外的更夫敲響了五更鼓。
宋明允翻身上馬時,瞥見阿秀正把最後具驛卒屍體蓋上草蓆。
風捲著血腥味掠過他的鼻尖,他突然想起系統工作列裡新彈出的提示——“雁門謎雲:查明靖南君真實身份,獎勵《洗冤集錄》骨診篇殘卷”。
馬蹄聲再次響起時,東方的天幕已泛起魚肚白。
遠遠的,宋明允看見雁門關的城樓在晨霧中若隱若現,守關士兵的喝問聲隨著山風飄來:“什麼人?”
他摸了摸腰間的玄鐵令牌,嘴角扯出個極淡的笑。
這一路的血與火,不過是序章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