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鐵叩在青石板上的脆響驚碎了三更天的星子。
宋明允掀開車簾,夜風吹得官服下襬獵獵作響,他望著前方被月光染成銀白的官道,喉結動了動——這是他穿越來大昌後,第一次覺得“欽差”二字重得壓肩。
“大人,陸統領說再趕二十里能到歇腳的鎮子。”張老三縮著脖子從車轅探進頭,腰間的佩刀隨著顛簸撞在車幫上,“不過這道兒越走越荒,您說北狄人真敢在咱們大昌境內動手?”
“張頭,您這話說的。”阿秀抱著個包袱坐在宋明允對面,指尖正捻著根銀製喉管探測勺——這是系統剛獎勵的工具,“上個月您還說‘青蚨鎮的母老虎都比北狄人兇’,合著換了地兒就認慫了?”
“去去去,小丫頭片子懂什麼。”張老三被戳穿,耳尖泛紅,揚起馬鞭抽了抽馬臀,“這荒山野嶺的,萬一蹦出個……”
話音未落,破空聲驟起!
宋明允瞳孔驟縮,本能地拽著阿秀往車廂角落滾去。
“叮”的一聲脆響,一支弩箭擦著他髮梢釘進車棚,尾羽還在簌簌顫動。
“有埋伏!”陸沉的聲音像淬了冰的刀,他本騎馬走在最前,此刻已翻身躍上車頂,腰間橫刀出鞘,“保護大人!”
又是三支弩箭從左側林子裡射來。
陸沉旋身揮刀,刀光過處,兩支弩箭折成兩段,第三支擦著他左臂劃過,在鎧甲上濺出火星。
張老三罵了句娘,猛拉韁繩,馬車“吱呀”轉向,卻不想右側灌木叢裡又竄出五個蒙面人,個個手持短刀,刀刃在月光下泛著青黑——是淬了毒的。
“阿秀,縮緊了!”宋明允把阿秀護在身下,伸手摸向靴筒裡的三稜刮刀——這是他用系統獎勵的工具改良的,比古代匕首更適合近身格鬥。
為首的刺客離馬車還有三步遠,突然被一道刀風掀翻。
陸沉從車頂躍下,橫刀掃過,兩個刺客的手腕應聲而斷。
張老三抄起車轅上的鐵鐧,一鐧砸在撲過來的刺客後頸,那人身子一軟栽進泥裡。
混戰只持續了半盞茶時間。
當最後一個刺客的短刀“噹啷”落地時,林子裡的蟲鳴突然響得刺耳。
宋明允抹了把臉上的血——不知是自己的還是刺客的,抬頭正看見陸沉單膝跪地,左臂的鎧甲裂開道口子,鮮血正順著指縫往下滴。
“陸統領!”阿秀撲過去要解他的鎧甲,被陸沉抬手攔住。
他扯下腰間的布帶快速包紮,目光掃過地上七具屍體:“都是死士,下手不留活口。”
“留了。”宋明允蹲在一具屍體旁,指尖按在刺客頸側——跳得極弱,“這小子命硬,弩箭偏了半寸沒扎中要害。”他扯下刺客的面巾,露出張青灰色的臉,左胸位置彆著塊銅牌,刻著團火焰紋,“阿秀,看看這圖案。”
阿秀湊近看了眼,倒抽口冷氣:“這紋路……和寒潭莊暗格裡靖安王府的印記一樣!”
“醒了?”宋明允掐了下刺客的人中,見他睫毛顫了顫,立刻把三稜刮刀抵在他喉結上,“說,誰派你們來的?靖安王現在在哪兒?”
刺客疼得齜牙,卻突然笑了:“大人查案不是挺厲害麼?怎麼連靖安王早投靠北狄都不知道?他早不在大昌了……在北狄的王帳裡喝馬奶酒呢。”
宋明允的手頓了頓。
他想起昨夜在寒潭莊看到的密信,上面模糊提到“北境有變”,此刻聽來如驚雷炸響。
阿秀已經翻完刺客的隨身包裹,抽出封染血的信:“大人,這裡有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