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廷鈞額角青筋直跳,正要拍驚堂木,忽聽得殿外傳來鸞鈴響。
值殿官尖著嗓子唱喏:\"陛下駕到——\"
滿堂官員\"撲通\"全跪了下去。
宋明允卻慢了半拍,等皇帝在御座上坐定,才彎下腰,眼角瞥見龍袍下襬金線繡的雲紋——比他在現代博物館見的還精緻三分。
\"平身。\"皇帝聲音像浸了冰水,\"宋卿接著說。\"
宋明允直起身子,狗尾巴草不知何時掉了,眼神卻比剛才更亮:\"陛下,柳煙之死,不過是冰山一角。\"他指了指賬本,\"司空府這些年買通官員、私運糧草,北境的靖安王舊部為何突然有動靜?
怕是有人給他們遞了刀子!\"
話音未落,殿外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陸沉掀簾而入,甲葉相撞的脆響驚得鸚鵡撲稜稜飛起來。
他單膝跪地,將密信舉過頭頂:\"啟稟陛下,北境急報——靖安王舊部聯絡北狄使者,欲借春祭之機生亂!\"
皇帝的指節捏得泛白。
宋明允往前走了半步:\"陛下,春祭時百官齊聚,正是最亂的時候。
而能調動北境、買通官員、安插眼線的......\"他沒說完,目光卻掃過張懷玉發白的臉。
\"傳朕旨意。\"皇帝突然開口,\"司空文遠之子暫且拘押,大理寺徹查賬本。
宋明允......\"他頓了頓,\"隨朕去偏殿。\"
退堂的鐘聲撞響時,宋明允跟著宦官往偏殿走,靴底碾過幾片落葉。
陸沉站在廊下,盔甲上還沾著北境的風,見他望過來,竟微微頷首——這冷麵將軍,倒是頭回給人好臉色。
出了大理寺,日頭正毒。
宋明允摸出阿秀塞的桂花糖含在嘴裡,甜津津的。
他望著宮牆盡頭飄著的春祭綵綢,輕聲笑了:\"春祭......倒真是個好由頭。\"
身後傳來腳步聲,陸沉的聲音帶著點沙:\"大人,北境的雪該化了。\"
宋明允轉頭,看見對方腰間懸著的虎符在陽光下泛著冷光。
他把糖紙疊成小飛機拋向空中,看著它打著旋兒落在御道上——這一局,才剛開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