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頭蓋著崔家的朱印,寫著'事畢滅口'!\"
崔明遠後退兩步撞在門框上,腦門蹭掉塊牆皮。
他望著劉二泛紅的眼睛,突然想起昨夜在後院聽見的動靜——柴房那團火,是不是燒了他親手寫的密信?
是不是燒了他藏在樑上的賬本?
\"崔公,您還想靠一張紙騙誰?\"宋明允把寫板往崔明遠跟前一遞,上面歪歪扭扭寫著:\"朱印能造假,血手印能按,可人心騙不了。\"
崔明遠盯著寫板,喉間發出咯咯的聲響。
他伸手想去抓寫板,指尖剛碰到木板就縮了回來——宋明允的寫板邊緣還沾著米糠,是前日他在後院牆根藏碎布時蹭上的?
是他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米糠?
\"我一生清譽...\"他突然癱坐在地,錦袍拖在泥水裡,\"毀於一旦...\"
\"您的清譽?\"宋明允蹲下來,寫板上的墨字在崔明遠眼前放大,\"早被您埋在糧鋪的沙裡,浸在毒殺案的砒霜裡,燒在柴房的火裡了。\"
遠處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像擂在人心上的鼓。
眾人轉頭望去,只見一匹黑馬從晨霧裡衝出來,馬背上的驛卒扯著嗓子喊:\"聖上有旨——傳宋明允即刻入京,御前對質!\"
祠堂前霎時靜得能聽見露水從簷角滴落的聲音。
宋明允站起身,望著驛卒腰間晃動的金牌,嘴角慢慢勾起來。
他撿起寫板,在最後添了幾個字,舉給崔明遠看:\"此案未完,只是換了地方。\"
崔明遠望著那行字,突然劇烈咳嗽起來。
他伸手去摸懷裡的碎布——那是他昨夜偷偷藏的,沾著米糠和血的碎布,本想栽贓給糧鋪老闆的。
可此刻那碎布燙得慌,燙得他手指發顫。
\"走了走了!\"人群裡不知誰喊了一嗓子,\"看宋大人進京面聖去!\"
百姓們潮水般往街心湧,有個半大孩子撿起崔明遠的柺杖,往\"忠孝傳家\"匾上一戳:\"什麼忠孝,分明是奸孝!\"
\"砸了它!\"胖嬸抄起賣豆腐的木槌,\"讓他崔家再拿這破匾騙人!\"
宋明允站在原地,望著人群裡晃動的腦袋,又看了眼癱在地上的崔明遠。
他把狗尾巴草重新叼回嘴裡,轉身往縣衙走——該收的網收了,該埋的線埋了,御前對質?
他摸了摸懷裡的《辨偽十策》,嘴角揚得更高了。
這出戏,才唱到第二折呢。
祠堂外,\"德被鄉鄰\"的金漆木匾正\"轟\"地砸在地上,碎木片濺起的灰塵裡,有人撿起半塊殘匾,對著陽光念:\"德...被...哈,崔家的德,怕是餵狗都嫌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