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椅上的皇帝“騰”地站起來,茶盞砸在御案上:“崔明遠!你當朕的科舉是你崔家的菜籃子?”
崔明遠膝蓋一軟,額頭磕在金磚上:“陛下明鑑,是方伯謙……”
“方伯謙革職查辦。”皇帝打斷他,目光掃過階下跪著的陸沉,“陸御史,你呈的血書朕看了。”他又轉向宋明允,“那周小禾的策論,倒比朕的翰林寫得實在。”
陸沉抬起頭,眼角微彎:“陛下聖明。”
退朝時,崔明遠被拖下去的瞬間,突然扭頭衝宋明允冷笑:“你動了不該動的人……”
宋明允站在丹墀邊,望著他被押走的背影,拇指蹭過《物證篇》殘頁上“指紋辨偽”四個字。
張老三湊過來嘀咕:“大人,這書要全了,咱是不是能查……”
“能查皇宮。”宋明允突然接話,嘴角勾出笑,“但得先住進大理寺。”
三日後,宋明允騎著棗紅馬出了城門。
他懷裡揣著“明察秋毫”金漆匾額,身後跟著張老三和小福。
夕陽把影子拉得老長,照見城樓上“大昌”二字斑駁的漆。
“大人,前面就是京城了。”張老三指著遠處的煙霞。
宋明允勒住馬,望著天際翻湧的雲。
他摸出根狗尾巴草叼在嘴裡,風掀起官服下襬——裡面露出半截《物證篇》殘頁,邊緣被他翻得捲了毛。
“這局棋,才剛擺開。”他輕聲說。
大理寺旁的驛館掛著新燈籠,門房正擦著門框。
遠遠望見一匹馬踏塵而來,他直起腰——馬上那人官帽歪著,嘴角叼根草,懷裡還抱著塊金光閃閃的匾額。
“住店。”宋明允跳下馬,把韁繩甩給張老三,“挑間能看見大理寺後牆的。”
門房應著,低頭登記時瞥見他腰間掛的銀勺——勺柄暗褐色漬在暮色裡,像團沒燒盡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