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攤案几被秤砣砸得晃了晃,李茂脖頸青筋暴起,汗珠順著喉結滾進衣領:\"這秤砣我李家使了二十年,宋大人要查私鹽該去碼頭查漕船!\"他話音未落,宋明允已經屈指一彈那層裹秤的新布。
\"二十年?\"他漫不經心抖開布卷,內層鹽粒簌簌落進茶盞,在夕陽下泛著雪樣的白光,\"可王阿婆肺裡的結晶,和這鹽粒形狀分毫不差——李少東,你這私鹽裡摻的砒霜,是從糧鋪地窖順的吧?\"
茶攤外的狗剩\"嗷\"一嗓子,糖紙\"啪\"地掉在地上。
劉三的禿頭突然重重磕在青石板上,膝蓋砸得茶桌直晃:\"少東家!
那秤砣布是昨夜才換的新的!
我...我幫著裁的布!\"
宋明允眉尾一挑。
他從袖中摸出張薄如蟬翼的竹片——這是他讓仵作照著現代照片拓的淤青圖。
竹片往秤砣上一貼,陽光透過鏤空的紋路:\"王阿婆後頸淤青直徑二寸三,這新秤砣才一寸八。\"他指尖敲了敲李茂發抖的手背,\"你昨夜用的,該是後院那柄老秤砣吧?\"
李茂突然冷笑,轉身掀開後院褪色的藍布門簾。
穿堂風捲著布莊的線頭等飄進來,宋明允卻沒看他指的方向。
他仰頭盯著簷角晾曬的布卷,嘴角叼的狗尾巴草突然歪了:\"李少東,曬布要防鹽漬得用鹼水過,可你這布角泛的黃——\"他踮腳扯下塊碎布,湊到鼻尖嗅了嗅,\"是米糠味。
王阿婆指甲縫裡的米糠,和這一模一樣。\"
系統提示音像只小蟲子在耳後爬:【檢測到雙重物證,匹配度92%】宋明允眼尾微挑,突然拽住李茂腰間的香袋。
沉水香混著鹹腥氣撲進鼻腔,他捏起袋口沾的鹽粒:\"王阿婆指甲縫裡也有這香粉。
昨夜你殺完人,是不是用秤砣砸了藏鹽的麻袋?\"
\"鬼...鬼祟作祟!\"劉三突然撲過來搶秤砣,禿頭撞得茶盞叮噹響。
宋明允手腕一翻,秤砣已經浸進衙役剛打來的清水桶。
圍觀的百姓\"哦\"地起鬨——那秤砣本該沉底,此刻卻浮起半截,外層包布像朵破蓮花似的綻開,露出裡面結著鹽霜的碎塊。
李茂的臉白得像剛漿洗過的布。
他盯著水裡的秤砣,喉結動了動,突然踉蹌著後退,後腰撞在案几上,茶盞\"嘩啦\"碎了一地。
宋明允彎腰撈起秤砣,水順著指縫往下淌,在青石板上濺出小水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