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了!\"
宋明允摸著下巴看這出戏,直到趙崇被按在斷牆根,才慢悠悠踱步過去:\"老周,你早該說的。\"他蹲下來,從懷裡摸出塊桂花糖——這是今早出門時廚房塞的,\"你兒子昨兒在縣學唸書,我讓王捕頭盯著呢,好得很。\"
老周抽了抽鼻子,糖紙窸窣響:\"我...我就是怕...\"
\"怕就對了。\"宋明允拍拍他後背,\"現在不怕了?\"
老周把糖塞進嘴裡,甜意漫開時突然梗著脖子喊:\"不怕了!
我兒子要是知道他爹幫著毒殺寒門學子,能拿掃帚抽我!\"
\"好樣的。\"宋明允站起身,衝劉捕快點頭,\"去松風堂庫房,找夾牆。\"
松風堂庫房的夾牆藏得不算妙。
老周抹著眼淚指了指牆角那尊關公像:\"趙東家說這像鎮財,可上個月我擦灰時,看見底座有道縫。\"
宋明允推開關公像,牆縫裡果然露出個半人高的暗格。
他伸手一探,摸出塊墨錠——烏木色的墨身,底部用細刀刻著\"寒門專供\"四個字,還沒來得及磨掉。
\"張頭,拿銀勺。\"他接過張老三遞來的工具,在墨錠上刮下點粉末,系統提示音在腦海裡炸響:\"檢測到烏頭鹼殘留,濃度0.3%。\"
\"和陳二狗指甲裡的墨漬一個味兒!\"張老三湊近聞了聞,猛地退後兩步,\"乖乖,這哪是墨,是穿腸毒藥!\"
\"走,回縣衙。\"宋明允把墨錠往袖中一塞,轉身時正撞進個帶著墨香的懷抱。
\"大人!\"
林阿牛攥著支破筆站在庫房門口,筆桿包漿的地方被他捏得發亮。
他眼眶通紅,喉結上下滾動:\"陳二狗走的時候,手裡還攥著這支筆。
他說...他說要替我磨墨,等我中舉那天,用這支筆寫謝恩帖。\"他突然跪下來,額頭抵著青石板,\"我要替他考完秋闈。
我要讓天下人知道,寒門子弟不是任人宰割的螻蟻!\"
宋明允望著他背上補丁摞補丁的舊衫,突然想起陳二狗屍檢時,指甲裡嵌著的墨漬——那是對功名最狠的渴望,也是最毒的陷阱。
他彎腰把林阿牛扶起來,指腹擦過他臉上的淚痕:\"好,我讓你親眼看著,他們拿什麼毒你,我就拿什麼砸穿他們的狗腦子。\"
衙役的銅鑼聲從街上傳來。
宋明允踩著晨露往回走,袖中墨錠硌得手腕生疼。
他轉頭對張老三說:\"把松風堂這三年的墨錠都收了,按批次碼在公堂。\"
\"大人要做什麼?\"張老三撓頭。
宋明允摸出根狗尾巴草叼在嘴裡,嘴角往上翹:\"讓他們看看,墨裡藏的到底是功名...還是殺人的刀。\"
暮色漫進公堂時,張老三抱著幾大箱墨錠進來。
宋明允盯著那些烏木色的方塊,銀勺在掌心敲出輕響。
他知道,等明早太陽昇起,這些墨錠會被磨成漿,在白紙上鋪展開——到那時,誰在墨裡下了毒,誰又在毒裡藏了刀,自會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