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照進祠堂的剎那,那半幅泛黃絹帛被穿堂風掀得簌簌作響。
宋明允嘴角的狗尾巴草跟著晃了晃,鍍銀鑷子已經精準鉗住圖邊一塊指甲蓋大的鏽斑——這動作他在現代解剖室練過三年,夾取組織樣本時連半根汗毛都不會抖。
\"錢老兒,您瞧這青灰色。\"他把鑷子往火盆邊緣一按,鏽斑遇熱騰起細煙,\"現代實驗室我測過百八十回,鐵器在潮溼環境氧化三年,鏽色才會泛青。
您上代族長刻的'安平'二字,怕不是被您用牛骨粉重描過?\"牛骨粉是村裡做骨膠的材料,他前日在錢小柱褲腳見過類似粉末——那小子當時說幫人磨骨粉餵狗,狗倒沒見著,倒見著他往祠堂跑了三回。
錢萬順的旱菸杆\"咔\"地攥出裂紋。
這老東西方才還硬氣,此刻白鬍子直顫:\"你...你血口噴人!\"煙桿突然帶著風聲砸向火盆——磷火要是燒了鐵證,他宋明允就是有八張嘴也說不清。
千鈞一髮之際,一道竹影橫空截住煙桿。
張老三舉著那根跟了他三十年的骨節測量尺,尺身壓在煙桿中段,活像老木匠在量房梁:\"古人云'驗鏽需辨水痕'。\"老仵作聲音發啞,卻帶著股子狠勁,\"這鐵鏽遇火冒綠煙——和您祠堂地窖的磷粉,味兒一模一樣!\"
祠堂裡炸開嗡嗡人聲。
王屠戶老婆踮著腳喊:\"我上月去地窖借鹽,確實見著牆角堆了半袋白粉末!\"劉媒婆拍著大腿接話:\"老族長書房那幅鐵畫《安平》,我前年還見著掛正堂呢!\"
宋明允眼尾微挑。
他早讓人查過錢家舊賬,老族長十年前病逝,按理說傳家寶該供在祠堂,偏生這兩年沒了蹤影——合著是被錢萬順藏起來做戲了?
他指尖在腰間竹尺上一叩,突然彎腰把裝蛆蟲的木盒往供桌上一倒。
二十隻白胖蛆蟲順著鐵畫邊緣的凹槽爬動,原本慢悠悠的蟲身突然蜷縮成蝦米。
錢小柱\"啊\"地輕呼一聲,褲腳的牛骨粉簌簌掉在\"安\"字裂痕處——這小子方才還縮在人群最後,此刻膝蓋抖得像篩糠。
\"瞧見沒?\"宋明允用銀勺撥了撥蜷成球的蛆蟲,\"李二被埋那晚,懷裡揣著塊衛字營鐵牌。\"他指腹擦過鐵畫紋路,\"這鐵畫的金屬成分,和那鐵牌上的鏽跡,能拼出半塊銅錢模子。\"錢小柱的褲腳又抖了抖,這次掉出粒黃豆大的骨粉,正好落進裂痕裡——和鐵畫縫隙裡的粉末嚴絲合縫。
系統在識海震動,提示音像敲銅盆:\"檢測到鐵畫內藏空心結構。\"宋明允差點笑出聲——這系統平時摳門得很,關鍵時候倒會遞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