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允拍了拍袖裡的密信殘頁,那紙頁被他捂得發燙。
他突然笑了,把殘頁舉過頭頂:\"你們要護的'祖宗',可是親手簽下滅口名單的劊子手?
衛字營三十六條人命,就埋在你們錢家的牛骨粉底下!\"他指了指錢小柱褲腳,\"這小子身上的,就是衛九的骨頭磨的粉!\"
村民們舉著火把的手都顫了。
有個老漢湊到錢小柱跟前,用枯枝似的手指戳了戳他褲腳的牛骨粉,突然蹲在地上哭起來:\"我家狗子當年跟衛九去當兵......\"
錢萬順臉漲得紫紅,抄起根扁擔就要砸過來。
宋明允眼疾手快,抬腿勾住腳邊的鐵鏈,\"嘩啦\"一聲纏住錢萬順的腳踝。
老族老踉蹌兩步,火把\"撲\"地掉在地上,照亮了地窖入口的青石板——石板縫裡,有張泛黃的紙頁正緩緩滑出來。
\"縣太爺!\"張老三突然扯他袖子,\"地窖裡的味兒不對......\"
宋明允彎腰撿起那頁紙,掃了眼上面的字跡,又抬頭看向地窖黑洞洞的入口。
陰風吹過來,吹得他後頸發涼。
他摸出火摺子點燃油燈,橙黃的光映在地窖石壁上,照見牆角有個陶罐子——罐子上的刻痕被黴斑蓋住,只能隱約看出\"靖安\"兩個字。
\"老張,拿醋來。\"他把油燈遞給張老三,自己蹲到地窖入口前,\"先把這頁紙泡上......\"
地窖裡的黴味突然濃了起來,混著股說不出的腥氣,像陳年的血和土埋在一起。
宋明允望著陶罐上的刻痕,耳後的系統又開始震動——這次的提示音比以往都沉,像塊石頭砸進井裡。
\"縣太爺,您看......\"張老三舉著油燈往地窖裡照,燈光掃過石壁時,映出幾道深深的劃痕,\"這是......指甲印?\"
宋明允沒說話。
他盯著陶罐上的刻痕,忽然想起衛九指節上的老繭——那是握了十年刀槍的手,臨死前,大概就是這樣的指甲,在石壁上摳出了這些痕跡。
\"下去。\"他把銀勺別回腰間,抬腿跨進地窖。
陰冷的空氣立刻裹住他的小腿,像有雙手在往下拽。
他借過油燈,光線掃過陶罐的瞬間,突然頓住——罐身刻著的,不是\"靖安\",是\"衛\"字。
\"縣太爺!\"趙捕快在上面喊,\"錢萬順那老東西要跑!\"
宋明允沒回頭。
他伸手摸向陶罐,指尖剛碰到罐身,就聽見\"咔\"的一聲——陶罐底部突然裂開條縫,有什麼東西\"叮叮噹噹\"掉出來,滾到他腳邊。
他彎腰撿起,借燈光一看,是枚牛骨錢。
和錢小柱懷裡燒過的那些一樣,背面刻著\"靖安王\",正面卻多了行小字——\"衛字營第三十七人\"。
地窖裡的黴味更重了。
宋明允望著那枚牛骨錢,突然聽見頭頂傳來張老三的驚呼:\"縣太爺!
這陶罐底下......\"
他抬頭,看見張老三舉著油燈的手在抖,燈光照在陶罐底部,照出幾個模糊的字——\"九泉之下,等你開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