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早有準備,摸出腰間的火摺子往藥粉上一丟——轟的一聲,藍色火焰竄起半人高。
\"跑!\"
兩人貓著腰往營外衝,背後傳來此起彼伏的喊殺聲。
宋明允摸出懷裡的鳳翎箭,反手插進身後的斷牆上。
箭尾的紅纓在火光裡晃,像極了沈無痕眉間的硃砂痣。
\"這是給鳳棲梧的見面禮。\"他喘著氣對阿秀笑,\"告訴他們,宋明允的刀,要捅進他們心窩裡。\"
第二日破曉時,雁門關的號角聲比往日都要刺耳。
宋明允站在城樓上往下看,北狄軍的營地像被捅了的馬蜂窩——有士兵抱著頭撞帳篷,有兩個小頭目舉刀互砍,連主將的金帳前都跪著三個渾身是血的裨將。
\"大人!陸將軍的捷報!\"傳令兵跑上來,\"奪回第一道防線了!\"
宋明允把望遠鏡往城垛上一擱,嘴角勾出冷笑。
他早算到影毒斷供後,那些被藥物壓制的恐懼、怨恨會像洪水般反撲——平時被官長抽鞭子的小兵會砍官長,被同鄉搶了口糧的會捅同鄉,再精銳的軍隊,也架不住自己人捅刀子。
\"報——!\"又一個傳令兵跌跌撞撞跑上來,\"北狄主帳內火併!
沈無痕砍傷了左賢王的親衛!\"
\"哦?\"宋明允接過阿秀遞來的茶盞,吹了吹浮末,\"鳳棲梧的人,到底還是和北狄人不是一條心。\"他指節敲了敲案上的軍報,\"去告訴陸沉,加派斥候盯著沈無痕的動向,他要是想跑...\"
\"大人是想留活口?\"阿秀眼睛一亮。
\"活口多金貴啊。\"宋明允把茶盞一放,\"鳳棲梧的線,得順著沈無痕這條魚往上摸。\"
當夜,雁門關外的篝火映紅了半邊天。
北狄軍的潰退像決堤的河水,連燒了七座營寨才勉強穩住陣腳。
宋明允坐在自己的營帳裡,火盆裡的炭塊噼啪作響,他摸出懷裡的靖安王玉佩,翡翠上的螭紋被摩挲得發亮。
\"老王爺,您看。\"他對著玉佩輕聲說,\"您當年沒打完的仗,我替您打了。
可這局棋...\"他指尖劃過玉佩邊緣的缺口,\"才下到中盤。\"
帳外突然傳來腳步聲。
\"大人,京城來信。\"阿秀的聲音隔著帳簾傳來,帶著幾分遲疑。
宋明允的手頓了頓。他把玉佩收進錦盒,理了理官服:\"進來。\"
阿秀掀簾而入,手裡的信箋被火光照得透亮。
宋明允剛要接,突然注意到信封口的硃砂印——不是吏部的,不是兵部的,是...
\"內廷的密印。\"他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阿秀把信遞過去,壓低聲音:\"送件的人說,欽差已經過了黃河。\"
宋明允捏著信箋的手微微發緊。
他望著帳外翻湧的夜色,突然笑了——這局棋,果然要熱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