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帶上,屋子裡死寂一片。只有桌上那盞昏黃的小燈,在牆上投下搖晃的光影。
安敏猛地吸了一口氣,那口氣像是憋了太久,帶著細微的顫抖。
她抬起頭,看向梁毅,無奈的嘆了口氣。
“梁毅……再這麼下去,咱們日子都別過了。”
不過這話,安敏也只能壓著聲音說,怕被人聽到。
梁毅沒說話,他寬厚溫熱的手掌,緊緊握著安敏的手。
掌心傳來的暖意和力量,像一道微小的電流,瞬間驅散了些許寒意。
“怕什麼?”
他的聲音低沉平緩,像磐石,穩穩地壓住了她心底翻騰的驚濤駭浪。
“只要咱們自己站得正,影子就不歪。”
他頓了頓,眼神銳利如鷹隼,掃過緊閉的房門,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種洞悉世事的冷冽。
“這風,就是衝著樹尖兒吹的。有人不想我往上走。”
梁毅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別急,沉住氣。狐狸尾巴,總會露出來的。”
接連兩次,像兩根毒刺,深深紮在安敏的心上。
他們簡直沒把梁毅和安敏當人,總是在深更半夜來。
打擾的兩個人沒法好好休息。
就像是踩在兩個人的尊嚴上,狠狠羞辱一樣。
不過她安敏,從小就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梁毅的沉穩固然是定海神針,但她無法容忍自己只能被動等待下一次不知何時會降臨的禍事。
之前安敏就託人幫忙留意了,只等著給信兒就行。
梁毅看在眼裡,晚上在空間裡,他一邊給剛冒出點綠意的菜苗澆水,一邊勸:“別繃太緊,弦繃斷了更麻煩。”
安敏正蹲在另一邊檢視新種的幾棵番茄,聞言抬起頭,臉上帶著一股不服輸的倔強。
“不繃緊點,難道等著人家把刀架脖子上嗎?我可咽不下這口氣!”
她用力把一小把土壓實:“這黑鍋,不能白背!”
“那個人既然想對付咱,咱就不能坐以待斃,放心吧,我找的人,靠譜兒。”
功夫不負有心人。
幾天後,安敏拜託的人帶來了一個好訊息。
一個模糊的名字,但也是安敏最不想聽到的名字。
許東駿,許啟東和楊主任的兒子,前段時間剛從外地調到這裡來。
只是因為梁毅的升職,擠兌掉了原本給他的位置。
許東駿從小在梁毅身後長大、被梁毅當成親弟弟一樣照顧、連許啟東都時常誇讚懂事的許東駿。
安敏聽到這個名字的瞬間,只覺得一股冰冷的怒火直衝頭頂,燒得她指尖都在發麻。
怎麼會是他?!
嫉妒?僅僅因為梁毅要升職,就可以磨滅這麼多年的親情?安敏把錢付給人家後,拿著訊息往回走。
也是巧,正好遇到了在供銷社排隊打油的許東駿。
他穿著一身嶄新的藍色工裝,頭髮梳得油亮,正跟前面的人說著什麼。
“那電影賊好看,要不要去我家看?”
前面的人搖搖頭,可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觸黴頭。
就在這時,安敏穩了穩呼吸,臉上堆起恰到好處的笑容,上前一步。
“東駿,好巧啊,你也在這兒。”
許東駿回頭,看見是安敏,臉上飛快地掠過一絲極不自然的僵硬,隨即堆起假笑。
“喲,嫂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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