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書蘭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種做賊般的緊張,眼神警惕地瞟向屋內。“你姨夫……別管他,你往村東頭走,過了那個小土坡,有一排廢棄的老窯洞。”
“最邊上那個,門壞了半扇,但裡面還算能避風,以前是放雜物的,荒了好幾年,沒人去,你先去那裡湊合一晚,好歹有個屋頂遮著。”
安敏低頭看著懷裡的布包和馬燈,粗糙的布料包裹著微薄卻滾燙的心意。
她沒有推辭,低聲道:“謝謝大姨。”
“錢我就不要了,我手裡有錢,大姨,你別愧疚,我都懂,也明白。”
安敏伸手,最終還是抱住秦書蘭,將她的錢,還有自己為她準備的禮物,一個銀鐲子,一併塞進她的口袋。
她能給自己指路,給自己吃食,對安敏而言,足夠了。
“別說謝,大姨心裡……難受啊……”
秦書蘭的眼淚又湧了出來,她看著安敏,欲言又止,最終只是重重嘆了口氣。
“快去吧,天太冷了,明天……明天大姨再想辦法,看能不能給你送點水和吃的……”
安敏點點頭,拎起行李箱,一手提著馬燈,轉身朝著秦書蘭指的方向走去。
昏黃跳動的馬燈光暈,是她在這陌生而冷酷的大西北,唯一微弱的光亮。
按照秦書蘭的指引,安敏很快找到了那排廢棄的窯洞。
最邊上的那個,果然只剩半扇破敗的木門,在風裡發出吱呀的呻吟。
她走進去,一股濃重的塵土和黴味撲面而來。
窯洞不大,藉著馬燈光,能看到裡面堆著些破爛的農具和乾草,角落裡結著厚厚的蜘蛛網。
環境惡劣,但安敏的心卻奇異地安定下來。
至少,這裡完全屬於她自己,沒有任何人的審視、排斥和算計。
她將馬燈掛在牆壁一個凸起的釘子上,仔細檢查了窯洞的門,確認無法從外面鎖死後,她深吸一口氣。
搬來窯洞裡面的木墩子,堵住門,簡單收拾出來一個乾淨的地方,她把大姨給的饅頭和雞蛋吃下去。
經歷過上一世,安敏對環境的要求沒那麼高。
她過過比這更苦的日子。
休整過後,安敏意念沉入腦海,進到隨身空間裡。
溫暖、明亮、帶著淡淡草木清香的空氣瞬間包裹了她。
安敏疲憊到極點的身體發出滿足的喟嘆。
她走到木屋裡面,心念微動。
木屋外頭堆著一堆東西,正好藉著這個機會,都收拾下。
看看有什麼東西是可以用的。
從安家搬來的那盞水晶大吊燈,穩穩地懸浮在木屋的橫樑上,散發出柔和而明亮的光芒。
雖然不知道電從哪裡來,但這裡似乎並不缺這些東西。
精緻的歐式沙發、雕花茶几、鋪著柔軟天鵝絨的貴妃榻,取代了原本光禿禿的地面。
從安家收走的厚重波斯地毯,鋪滿了整個木屋地面,踩上去柔軟無聲。
牆壁掛上了幾幅她從安志傑密室收走的、不那麼打眼的風景油畫。
角落裡擺放著從家裡收來的那架小巧的三角鋼琴。
那張她從母親房間帶走,有著精美雕花和柔軟床墊的大床,被安置在靠窗的位置。
鋪上了同樣從家裡收來的嶄新絲綢床品。
窗簾也換成了家裡收來的厚重絲絨,此刻嚴絲合縫地拉著。
她走到角落,開啟一個從安志傑密室裡收來的紅木大衣櫃。
裡面整整齊齊掛著她的衣服。
有母親留下的幾件經典款式的洋裝和旗袍,也有她自己後來添置的比較樸素的衣物。
旁邊一個稍小的櫃子裡,則分門別類地放著她的內衣、襪子等貼身物品。
這裡就是她的另一個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