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天佑坐在梁毅對面,屁股只敢挨著一點椅子邊,腰背僵直得像塊門板。梁毅的目光像無形的烙鐵圈。
他鎮定下來,強迫自己看向對面的梁毅。
梁毅沒說話,自顧自拿起酒瓶,往自己面前的碗裡倒了小半碗。
琥珀色的酒液在碗裡晃盪,散發出濃烈的氣味。
他拿起筷子,慢條斯理地夾起一粒花生米,放進嘴裡,咀嚼得很慢,很仔細,彷彿在品嚐什麼珍饈美味。
細微的咀嚼聲,在這死寂的小房間裡,被無限放大,敲在鄭天佑緊繃的神經上,像催命。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鄭天佑感覺自己的心臟快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
他終於承受不住這無聲的凌遲,嚥了咽口水。
“梁團長有什麼話要跟我說?”
見他強裝鎮定,梁毅像是沒聽見,又夾了一片醬菜。
他眼皮都沒抬一下,端起面前的酒碗,卻沒喝,只是用指腹一下下地摩挲著碗沿。
“登報紙這個主意,是誰提的?”
梁毅終於開口了。
“錢雪?還是你?”
梁毅緩緩抬起眼。
目光不再是之前的平靜無波,而是一把淬毒的刀鋒,帶著洞穿人心的森然壓力,直直刺向鄭天佑。
“鄭天佑。”
他身體微微前傾,無形的壓迫感瞬間暴漲,幾乎讓鄭天佑喘不過氣。
“你帶著一張不知道真假的破紙,跑到我梁毅的地盤上,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往死裡糟踐我媳婦兒的名聲,往她頭上扣屎盆子……”
“你嗓門挺大啊,嚎得整個家屬院都聽見了。”
梁毅嘴角勾起一絲極其冰冷的弧度,那笑容裡沒有半分暖意,只有刺骨的寒意和毫不掩飾的輕蔑。
“字字句句,都恨不得把她踩進泥裡,永世不得翻身。”
他頓了頓,手指輕輕一彈酒碗的邊緣,發出一聲脆響,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那雙銳利的鷹眸牢牢鎖住鄭天佑的眼睛,一字一頓,清晰無比地問。
“你挺能,這點兒我是比不過你,不過你確定,你要這麼做?”
這句話直接在鄭天佑的腦海裡炸開!
他身體猛地一顫,再也維持不住鎮定。
“不!不是!梁團長!我絕對沒有!絕對沒有針對您的意思啊!”
鄭天佑聲音帶著哭腔,語無倫次。
“借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啊!我……我是被豬油蒙了心!我錯了!我該死!求您高抬貴手!饒了我這次!我這就滾!馬上滾!再也不出現在您和安敏面前!”
他涕淚橫流,恨不得當場給梁毅磕頭。
梁毅看著他這副醜態,眼神裡連輕蔑都懶得流露了。
安敏當初是怎麼瞎了眼看上他的?長得好看?也就一般模樣,瘦的跟只小雞兒似的。
能說會道?那倒是,顛倒黑白的話是張口就來。
就是膽子太小了,他不過就是說了兩句話,就嚇成這樣了。
梁毅慢悠悠地從口袋裡摸出一包捲菸,抽出一根叼在嘴裡,又摸出火柴。
幽藍的火苗跳躍起來,點燃了菸頭。
灰白色的煙霧緩緩吐出,模糊了他冷硬的輪廓。
“饒了你?”
“我說了可不算。”
梁毅:我有點兒生氣,媳婦怎麼看上這隻小雞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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