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城乾清宮,蓮花大可汗正盯著漠北萬戶府土綿阿南達顧實、奴兒干萬戶府土綿阿合木上的奏疏仔細思索。奏疏上說,沙俄軍隊趁著衛軍與清軍交戰之機,向臣服大衛的布里亞特蒙古部落大舉進攻,儘管布里亞特蒙古各部得到了衛軍提供的大量軍械,可在沙俄優勢兵力和優勢火器面前還是遭到失敗。奏疏上提到投降沙俄的使馬部白義爾氏族長根特木爾、柯爾特依爾氏族長毛考代汗等索倫部落軍隊在這次進攻中發揮出重大作用,不僅為沙俄提供了大量兵員,還提供了大量運輸物資的牲畜。布里亞特蒙古首領貼木兒、依仁臺陣亡,齊布齊諾特、奎車裡克、花賽等部落或者死於屠殺,或者被沙俄征服,只有少數在花賽部首領吉日格拉的帶領下逃到衛軍控制的布特哈地區。與此同時,沙俄也對奴兒干邊境地區進行了數次襲擾,均被衛軍擊退。“可惡!”見到奏報,蘇勒坦氣得拍起無畏獅子座的扶手,巨大的力道將獅子座拍得“啪啪”直響。聽說俄軍犯境的訊息後,自詡君臨萬邦的他感覺尊嚴受到極大羞侮,一生氣力度便使得大了些。然而給阿南達顧實、阿合木寫的信卻是要求他們屯兵堅守邊境,勿主動越境襲擊。為防北方邊境兵力不足,又命皇三子、楚王寶音率領駐於大都的巴爾虎、達斡爾、雅庫特、鄂倫春等部六千騎兵趕往布特哈負責指揮北方防禦。寶音性子沉穩,有他在,北部邊境想必不會出什麼大事。
更讓至尊關注的是趁亂興起的明朝監國韓王小朝廷動向,奪得荊州、嶽州這兩塊富裕之地後,明軍大肆擴軍,在江陵王李來亨的指揮下,沿大江(長江)一線部署重兵,分明是在提防衛軍南下。有意思的是,清軍居然預設了明軍佔領荊嶽二府的事實,不但沒有嚮明軍發動反攻,反而撤至常德府,沿沅水、洞庭湖、汨羅江一線佈防。
“哼哼~屯齊啊屯齊,你以為朕不知道你打的什麼算盤?分明是想引我軍攻打明軍,好從中漁利”,蘇勒坦看完關於湖廣的軍報後冷笑。從十三歲執掌輝特部馬鞭到現在已經三十六年,他早已磨練出老練的政治智慧,對這種雕蟲小計自然看得透澈。問題是根據烏衣衛的情報。李來亨這隻小老虎頗有治才,攻佔荊嶽二府沒多久便將兩地治理得緊緊有條,還結交施州衛、永順司、保靖州等地的土司,勢力增長得很快,如果任由其發展,假以時日會不會成為新的禍患?聖心如淵,深不可測。蓮花大可汗陰沉著臉,一句都不吭聲。他不說話,身邊的內侍個個大氣都不敢喘。偏有不怕的,莊妃額爾德尼布木巴“撲嗤”一笑,柔聲說道:“大汗寶相莊嚴,沉思的樣子像極了廟裡的大士像”。這話雖是玩笑,更多的則是奉承,畢竟大可汗對外一直宣稱自己是蓮花生大士在人間的化身,算是捧到了某人的心癢處。
“朕可不光會沉思,還會躍馬揚鞭”,蘇勒坦聽罷站立起來,一把摟過愛妃,在豐臀上狠狠拍了一記,哈哈大笑。
“哎呀,大汗~您~”額爾德尼布木巴俏臉通紅,雙眸盪漾著秋水。
“愛妃可曾見過濟度,覺得他是何許人?”畢竟是一代梟雄,大可汗纏綿了一小會兒便從兒女柔情中清醒過來,問起清朝振武帝的情況。
“濟度雖是偽清宗室,但妾在宮中其實沒見過他幾次。只是聽說此人年輕時性子暴躁,喜歡殺人,為震懾漢人百姓曾經命令士兵在練兵場上虐殺俘虜,老鄭王爺在世時常訓誡他併為他的魯莽擔憂不已。這幾年不知怎麼搞的性情大變,不但不怎麼殺人,對漢人官員也和善起來”,額爾德尼布木巴針對濟度的變化侃侃而談。
“哼!他可不是轉了性,而是志向遠大,方有容人之量~”蘇勒坦悠悠一嘆,終於下定決心,“我大衛的根基在北方,李來亨輩縱然有能力,亦不過是芥蘚之疾,野心勃勃又佔據八百里秦川沃土的濟度才是朕的心頭之患。看來先北後南方是上策,飯得一口一口地吃,先討平濟度再說!”
定下大計後,蘇勒坦望著掛在乾清宮牆壁上的輿圖再次深思起來。如今徵北大將軍脫裡率軍退守陝西平涼府六盤山,臨洮府、洮州、靖虜、寧夏等衛皆在我軍手中,算是控制了陝西西部和西北部;徵南大將軍西日莫佔領了四川中部和大半個南部,威脅陝西南部。但清軍依然透過漢中府和川北、川東地區與湖廣、貴州的清軍相連;河套、河南、大半個山西皆由自己控制,算是包圍了陝西的北部和東部。嗯,如果能奪取川東便能徹底切斷陝西清軍和外界的聯絡,實現對敵人的全面包圍。
額爾德尼布木巴默默地觀察著面前的這個男人,丈夫的神色越來越嚴肅。她知道他即將作出重大決策,此時不宜騷擾,便一動不動地等待。
“取紙筆來!”終於,衛拉特戰神開了金口。心腹內侍知道大汗要釋出作戰諭令,迅速取出早就備好的紙筆。
“傳令脫裡,猛攻平涼、慶陽二府,給朕狠狠地打,務必吸引住陝西駐軍的注意”,第一道軍令迅速擬好。
“傳令西日莫,悄悄率大軍離開貴陽至滬州,再由滬州沿大江奪取川東。不惜一切代價也要給朕奪取重慶和夔州西部,徹底切斷陝西清軍與其他地方的聯絡”,第二道軍令下得更狠。可大可汗仍覺得有些不夠,因為擔心西日莫兵力不足,又補充了一句:“命他集中兵力奪取川東,莫要擔心貴州的安危,必要時可以放棄貴陽”。貴陽乃是進攻西南的跳板,軍事地位極重要。可衛拉特戰神為了全域性考慮,寧可放棄這一軍事要地,端得是心狠手辣。
下完第二道軍令後,蘇勒坦猛然想起,濟度正在攻打太原,而太原離陝西並不遠,萬一他率清軍主力急行軍從太原返回陝西,難免影響自己的大包圍計劃。想到這裡,將牙一咬,嚎叫道:“傳令遼王放棄太原,引誘清軍深入”。第三道軍令一下,等於是將衛軍好不容易打下來的晉中地區拱手交還給清軍。為了勝利,這位戰神壓根不管將士們的情緒。。